生活,有能力讓自己過得很好,也有機會認識比他更適合她的人,還來找他做什麼呢?
他記得她弟弟對他說過的那句話,她父母早逝,她放棄上大學的機會,很早出來賺錢,她沒有享受過同齡女孩應該享受的快樂,她的生活承受不起一點不幸。
而他,會成為她的那個不幸。
他的身體素質大不如從前,不僅康復過程不順利,間歇有併發症,右手還不能動,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能帶給她什麼?甚至需要她來照顧他。就算她能堅持下去,他也不能保證自己有勇氣一直面對她,那樣一日復一日,讓她看見他的病痛和弱區。
他可以一個人去面對,再難都無所謂,但在她面前,他非常不願意,只要想一想就不願意。
如果說那天他連夜從S市趕回H市是急著告訴她答案,把買好的戒指送給她,出車禍被困在車裡的二十多分鐘,他是靠信念撐到了最後,那麼在術後得知自己傷情的那一刻,他不想,也不敢再面對她。
他從來就不習慣把自己無力的一面展示給別人看,再親近的人都不習慣,何況是她。
她是最特別的。他對她的感情從起初的微妙,複雜到後來的清醒,明確,當他確定自己需要的女人是她,他有自信,有能力照顧,保護她一輩子,那麼他就會去行動,那一次他甚至有點迫不及待。
只不過,一切沒有那麼順遂,意外猝不及防來臨。從術後到現在,整整兩年半的時間,他依舊沒有徹底康復,醫生叮囑他好好休養,禁止劇烈運動,他沒辦法恢復以前的工作力度,甚至連右手都握不住筆,工作因為身體狀況一再擱淺,他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無法掌控自己的生活,很多時候,他連一個六七歲的孩子都不如。
他都無法適應目前的狀況,何況是她。
如果是要讓她配合他,照顧他,哪怕是增加她一點點的負擔,他都不會接受。
既然今天他已經騙了她,那她不會再來找他,他們以後也不會再有交集。
想到這裡,貝翊寧放下勺子,擰好了蓋子,轉身的時候看見病床腳輪邊的戒指。
*
貝翊寧沒想到熊橙還會來醫院,且就在隔天。
熊橙推門進來的時候,貝翊寧剛結束推針,半躺在床上看書,聽到動靜抬頭,看見是她的時候目光一滯。
“我的保溫桶呢?”熊橙的態度很冷靜,好像真的是來要回自己的東西。
貝翊寧沉吟了一會,目光淡淡地看向桌子的角落:“在那邊。”
熊橙走過去,順利找到了自己的不鏽鋼保溫桶,迅速開啟一看,見是乾乾淨淨的空底,回頭質問:“怎麼,你偷喝了我的湯?”
“沒有。”
“那我的湯怎麼沒有了?不是你喝的是誰喝的?”
貝翊寧合上書,雙手交疊:“就算是我喝的,我可以付錢。”
熊橙走過去,伸出手,攤開掌心,理直氣壯:“拿來。”
“在衣服的口袋裡,你自己去取。”
熊橙也不客氣,走到沙發邊,拿起他的衣服,翻出他口袋的皮夾:“我的魚湯超貴的,裡面放了牛肝菌。”
“無所謂,你說多少就是多少。”他的聲音波瀾不驚。
熊橙取走了他皮夾的全部現金,作勢要走,又故意放緩了腳步,正想著要說什麼,餘光瞟見床前燈處的一道閃光,凝眸一看,是她昨天丟掉的戒指,現在用一根細繩串起來,安靜地垂掛在了床前燈上。
她立刻走向前,“嘩啦”地把繩子取下來:“這是我的東西,不是你的,我要帶走。”
“請便。”
她暗暗咬牙,他這樣的態度讓她沒法再演下去。
這樣僵持了一會,直到他再次低頭,修長的手鎮定地翻開一頁書,淡聲:“你還有別的東西沒有帶走嗎?”
“”
熊橙捏了捏拳頭,輕聲:“只會讓自己的女人掉眼淚,你好意思嗎?”
他聞言,在書頁上輕輕摩挲的食指驟然一頓,神情冷硬,卻沒有再說一句話。
等熊橙惱羞成怒地離開,走出醫院大門,腦海不由地浮現他蒼白的膚色和清瘦的臉,竟有些不爭氣地開始擔憂他的身體狀況。
素馨在電話裡說,他最近的胃口很長,對吃的東西史無前例的挑剔,她煲的各種營養湯他都不愛喝,所以一直沒張肉。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保溫桶,心想,這馬鮫魚時蔬湯,他倒是喝得一滴不剩。
不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