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飛天想著他或許該要說一句誰會害怕你,但是他早過了意氣之爭的歲數,只是點了點頭,閉上眼,轉身向著床裡。
輝月替他把薄被蓋上,長長的銀髮散了一枕一床,似一片霜華。輝月看著那滿眼散鋪的銀白,眼中有淡淡的惆悵的神色,慢慢轉身走了出去。
飛天閉著眼睛,呼吸沈穩均勻,聽得輝月已經去遠,一翻身坐了起來。
這個動作太劇烈,扯動了身後的傷口,他痛得呲牙咧嘴。找了衣服穿上,頭髮束了一把。他並沒有開啟門走出去,而是直接推開了後面的窗。
寢宮的窗下就是一片小湖。湖不大,但是水極清。殿中的泉水從地勢的泉眼引下來一路引灌到池中,然後再流入下面的湖裡。
飛天深深吸了一口氣,貼著牆壁遊了下去,象是壁虎一樣輕捷無聲,入水的時候一點水花和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這世界瘋了。
行雲瘋了,輝月瘋了,飛天覺得自己也要瘋了。
他根本不該到帝都來。
他根本沒有找回過去的自己,也沒有找回過去的行雲。
甚至,還弄丟了過去的輝月。
現在誰還是誰?誰變成了什麼樣子?
飛天覺得有些恐懼。
恐懼於那樣的輝月。
還有,一切。
他有些害怕這帝都的一切。
他根本不該來帝都。
假如不來
假如不來,他還可以在想象中尋找甜蜜而傷心的愛情。
但現在他什麼也沒有。
行雲走了。
輝月則用行為,和尖銳的言語,把他的愛情切剝得象一隻遍體鱗傷的桔子,淅淅瀝瀝的汁水到處灑得都是,狼藉不堪。
飛天覺得自己要瘋了。
他要是還待在這個地方,一定會發瘋。
身體在冰涼的湖水中無限舒展。水象是從每個毛孔滲進身體,清涼而明朗的感覺。
飛天在深深的水底舒展著身體,湖底有暗河,雖然水流不急,卻一樣可以通向外面。
帝都,以後,不再來了。
只是對平舟有些抱歉,好像從以前開始就一直在不告而別,一直沒有改變過。
身體越潛越深,如果有一雙眼睛可以深黑的水底看到眼前的情影,一定會為那樣美麗的一條銀龍而驚歎。
飛天已經看到了湖底的暗河。
輕擺龍身,飛天潛了下去。
忽然間那條美麗的銀龍身子僵住,然後劇烈的痙攣起來。
身體痛得象是要裂成兩半。
有一把刀子在身體裡不停的翻攪一樣,飛天漂亮修長的龍身盤了起來。
全身都在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出了什麼事?
頭上的角在黑暗的水中有淡淡的熒光。
痛得全身都在顫抖。
怎麼了?
這是怎麼了?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現出原身之後只會覺得舒暢,力量充沛。
為什麼這樣痛苦?
鱗片好象都逆了過來,背脊緊緊弓著象是水族中最卑微的蝦子。
飛天痛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飛天真的不想問一個十分白痴的問題,從前看每部惡俗電視劇裡主角受了重傷為人所救,醒來必問:“此處是何處?我為何在此處?你又是何人?”
但是不能不說,這三個問題十分精典精闢。
實乃重傷獲救之後面對陌生人陌生地點之必問問題。
飛天睜開眼的時候,身上沒有鱗片,也沒穿衣服。
他擁著被子坐起身來的時候,床邊坐著打瞌睡的那人一下子警醒過來。
然後飛天的嘴巴里不受控制就吐出那句經典臺詞:“這是哪裡?我怎麼在這裡?你是誰?”
明明他是在水裡痛啊痛啊痛暈過去的,為醒來卻在一張乾暖的床上?
坐床邊的那人穿了一件黑袍,細眉秀眼,說話聲音不高:“謝天謝地,可算是醒了,你要再睡我可也要睡了,累死我了你。”
飛天呆呆地把上句經典問話又問了一遍。
“我是慕原,這裡是我的居所,你這暈頭少腦兒缺心眼兒的家夥被水衝到我窗戶底下正掛在斷樹樁上,所以我勉為其難把你撈上來。”那家夥扯著一個疲倦滲漁e:“隱龍現在誰當家?還是小憂他爹是不是?我就說呢,頭腦簡單光長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