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與我談話。跟我的親生父親大不相同。”
當威爾伯醫生直截了當地問西碧爾:“你父親愛你嗎?”西碧爾給了個有保留的回答:“我想他是愛我的。”
等待威拉德·多塞特的答覆是多麼曠日持久呵。
18。核實和抗爭
1957年5月4日下午4點,威拉德·多塞特走進威爾伯醫生的接待室。這是一個充滿自信的、做好防禦的、若即若離的人物。他漫不經心地擔負著自己對女兒的責任。
大約十分鐘以後,他的鎧甲開始碎裂,他覺得自己在哆哆嗦嗦,支支吾吾。坐在診室一把小綠椅上,他站站兢兢地用一塊新漿好的手帕擦拭前額。威爾伯醫生所問的問題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原以為她會問一些有關西碧爾的事。可是相反,醫生要他追憶威洛·科納斯以及他與海蒂結婚的年代。同弗裡達結合後的一年是十分幸福的,一襲面紗把威洛·科納斯遮得模模糊糊,連奧馬哈和堪薩斯市也變得若隱若現。如今,醫生把這面紗無情地、一寸又一寸地揭開。
幾個月來,關於西碧爾經濟問題的信件往返如此之多,因此此刻與威爾伯醫生面對面地坐著,威拉德愈發無地自容。他是非常勉強地來的。來了以後,他發現這位醫生與他在奧馬哈打過交道的女人已經大不相同。
變化何在,他說不清楚。在奧馬哈時,她還不是心理分析專家,而心理分析特別強調幼兒時期。在奧馬哈時,她還不知道西碧爾有多重人格,還不知道西碧爾有那麼多化身,也不知道問題牽涉到海蒂,也不知道這裡有威拉德的遺傳因素。醫生要他來見面,主要就是核實海蒂和威拉德在釀成西碧爾的疾病中所起的作用。
但還有另一個目的。在威拉德信中表現出來的不滿情緒和字裡行間流露出來的推諉搪塞,以及他對西碧爾提供經濟資助的疏漏,都使醫生大為震驚。不管他在過去起了什麼作用,扮演什麼角色,威爾伯醫生堅信他現在應該深深自責。
作為心理分析專家,威爾伯醫生把歷史的判決拿在手裡,引而不發,但作為西碧爾的朋友,她決心促使威拉德更多地擔負起父親的責任。因此,她對這次會談抱著一箭雙鵰的目的,一方面核實父母當初的罪責,一方面對一個目前捨棄女兒不管的父親進行抗爭。醫生決定直言不諱,而且毫不掩飾話語中的指責口氣。掂了掂威拉德·多塞特此人的份量以後,醫生心中明白:要想核實,只能一針見血。
“多塞特先生,”醫生問道,“你為什麼一直把撫養照管西碧爾的重任如此放心地交給你妻了?”
威拉德·多塞特不是一個對自己琢磨思量而對別人察言觀色的男子。他在威洛·科納斯時從早忙到晚,他對家中的生活細節一無所知,也不可能有所瞭解。他捫心自問:自己怎麼可能回答醫生所問的久遠而淡忘的細節呢?
他為什麼一直把撫養照管西碧爾的重任如此放心地交給海蒂?他只是聳了聳肩作為回答,認為這問題跟他毫不相干。這就象問一個屠夫為什麼賣肉,或問一個農夫幹嗎栽植玉米。母親本來就該照管孩子嘛。
他是否覺得海蒂的所作所為有一點特別?他在椅中扭動了一下,開始防禦,一時沒有作答。當他終於開口回答時,他說了這樣一句話:“以前的那位多塞特夫人是一位了不起的女人,生氣勃勃,富有才華。”他躊躇起來,一時語塞。
“還有呢?”醫生追問。
他慌張起來。“嗯,”他說,“我們遇到許多麻煩,經濟方面和其他方面的。這使海蒂非常難堪。有幾次,她十分艱難。”
“只是艱難麼?”醫生繼續追問。
“嗯,她有些神經質。”
“只是神經質?”
他擦了擦前額,變換了一下姿勢。“她有過幾次厲害的疾病發作。”
“西碧爾六歲的時候,她在農場的病情很糟糕,是不是?”
他移開目光,終於點頭稱是。
“她擺脫抑鬱後,便坐上西碧爾的雪撬,猛滑下山,這是不是真的?”
他輾轉不安地說,“是的。西碧爾一定說過這是一座不小的山。這是孩子的想象。這山其實不太高。”他千方百計地想擺脫這難以否認的事實,顯得有些滑稽可笑了。
“但你妻子坐上兒童的小雪撬,滑下山來,不管這山是大是小吧,一面還大聲笑著。你對她當時的行為是怎麼看的?”醫生誘他承認。“多塞特先生,讓這樣一個奇怪的、神經質的、有過你所謂幾次發作的女人單獨負責撫養你的孩子,這安全嗎?”
他不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