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的,”邁克說。
“你的軀殼是女的呀,”醫生提醒邁克。
“不見得,”邁克很有把握地說。
“只是看上去象女的罷了,”錫德也很有把握。
時間一點點過去。兩個男孩喋喋不休地講自己的情況。根據他們自己的說法,錫德面板白皙,頭髮黝黑,眼睛湛藍,而邁克面板橄欖色,頭髮黝黑,眼睛呈棕色。錫德的名字來自西碧爾全名(Sybil isabel Dorsett)的第一個字母。邁克的名字有兩個來源,威拉德一見到他女兒穿工裝褲時,就叫她“邁克”。多塞特祖母有一句習慣用語:“看在邁克的面上。”
邁克和錫德談到他們昨晚同爸爸一起參加的音樂會,談到他們幫助西碧爾木刻和雕塑。還談到他們的集郵,以及在多塞特…裡夫斯公寓住宅的生活。
錫德是那塊隔板的木工,也是西碧爾的修理工。“哪個壞了我就修哪個,”錫德告訴威爾伯醫生,“西碧爾一直都不知道是誰修理的。”他臉上露出快活的笑容。“我打算找來六個原先裝蘋果的板條箱,給西碧爾做一個書架。”
這兩個男孩抱怨他們在紐約沒有什麼機會參加體育活動。在威洛·科納斯,他們穿著藍色粗布工作服和一件紅毛衣,可以長時間地溜旱冰,或在多塞特房子的一面牆上擊球。在威洛·科納斯,他們瞅著他們父親手下的人奇蹟般地蓋出各種建築物。邁克和錫德最得意的是爬上粗繩,然後來回晃盪,往前可晃到用手碰上自己的房子,往後可晃到用手能碰到鄰居的房了。“好傢伙,這才來勁哩,”邁克說。
在威洛·科納斯的生活,當然不是一帆風順的。比如他們沒有其他孩子在運動比賽時喊叫加油的喊話筒,就是件叫人喪氣的事。“錫德和我從來不用喊話筒,”邁克十分懷念地對醫生說,“因為我們從來不去看橄欖球賽。我們的爸爸不肯帶我們去。”
在初次會面的一小時中,威爾伯醫生已經發現了邁克第一個問題:“怎麼會呢?”的線索。
“我外表象我爸爸,”錫德不問自答,“他是建築家,我也是,跟他一樣優秀。”
邁克也說:“爺爺十分健壯,我也一樣。他能捶硬釘子,我也會。他個頭很大,我將來也能成為大塊頭。我又不是殘疾人。”
邁克一面說著,一面以一種男性的自豪感使勁挺著胸脯。威爾伯醫生透過他這個表意動作,隨即想到:儘管他倆首先開口的是錫德,但走進房門的卻是邁克。醫生還想到:他倆剛才講話中流露的一些線索,雖然象溪流中的卵石那麼微不足道;也能產生漣漪,足能解決邁克的第一個問題:錫德以父親自居,而邁克以他祖父自居。
邁克和錫德是威洛·科納斯二十年代至三十年代的男孩,但到了五十年代,身在紐約,依然是兩個男孩。他們這兩個化身保持著永恆的青春。總是想長大,但永遠不會長大。
在他們朝房門走去時,醫生驚奇地發現:他們穿的是紐約的藍色寬鬆便褲,代替了與此相似的威洛·科納斯的的藍色粗布工裝褲。
邁克和錫德做了二十多年的男孩。對他們來說,成長髮育有一種特殊的意義:成為一個男子漢。一連好幾個星期,他們對威爾伯醫生不斷地表示這種熱切的嚮往。
“車庫裡漆黑一片,”邁克告訴威爾伯醫生。“你能聞到木材和刨花的味道,挺好聞的,挺清香的。那裡有一條長板凳,凳下有一口箱子,裡面裝著不許孩子們看的書。你知道箱子裡還有什麼?女人的假髮。”這些金棕色的假髮是海蒂青年時代留下來的。
“箱子裡盡是罪惡的東西,”邁克宣稱,“罪惡。”
他用調皮的眼光看著醫生。“想不想知道一些事?”他說道。“我為了好玩,戴上了那些假髮,結果活象個女孩兒。我不喜歡這模樣。”他的眼神變得不可捉摸。“你信不信?我戴上假髮後真象一個女孩兒了!”
邁克等待醫生的驚愕表情,但沒有等著,便推心置腹地說:“我不喜歡自己看上去象女孩兒。我不想成為一個女人氣的男子,也不願象我們的母親那樣幹骯髒事。我馬上就把假髮拿了下來。”
“你們的母親不是一個好姑娘,”醫生答道。“她是一個骯髒的女孩兒,這不假。可是,邁克,象你母親這樣的女孩兒不多,你可以不做一個髒女孩兒,而做一個好姑娘嘛。”
“我高興的是我根本不是女孩兒,”他堅信不移他說。
“你為什麼討厭女孩兒呢?”
“沒有人喜歡女孩兒。誰也不喜歡。”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