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暗握緊雙拳,站在原地,南烈羲卻已經走了十來步,驀地調轉頭來,冷眼瞧著她,無聲冷笑。
“還不跟過來?”
琥珀重重咬了下唇,氣得牙癢癢,卻還是不得不加快步子,跟著他走近庭院。
他今夜並未去書房處理公事,而是難得懶散地躺在軟榻上,長腿交疊在一起,就著燭光翻閱手中史冊。
琥珀坐在桌旁,望著他一心在看書,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吞嚥下去,藉此緩解肚子內的飢餓。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喝了總管的湯藥,肚裡原本就有些悶悶的難過,現在又錯過晚膳時辰,又餓又累,她簡直乏的不想動彈。
她一點沒想過要在南烈羲面前提起這個話題,既然南烈羲全部做好了打算,她也沒必要多說什麼。解除這種麻煩事,對哪一方,都好。
趁著南烈羲看書的功夫,琥珀輕輕趴在桌上,把玩著手中的茶杯,默默望著遠方一處,周遭萬分安靜,眼皮越來越重,她默默合上雙目。
手中的茶杯,因為她困極了,而突然從手心裡滑出來,只是卻未曾摔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而是——被一隻右掌接住。
那手掌,手心紋理清晰可見,五指指腹和掌內略微粗糙,帶著習武之人的繭子,但還是隱約看得出來,來源於養尊處優的貴族。
南烈羲的目光,緩緩掠過她疲憊至極的小臉,她睡得很安寧,一縷黑髮被壓在鼻尖,隨著輕輕的呼吸,緩緩吹動,可愛至極。
“醒來。”
他轉動著手中的茶杯,動作利落乾脆,不多久,他卻將茶杯放置在桌上,手掌重重推醒了睡得稀裡糊塗的琥珀。
他還沒睡,她就敢先睡?真是不懂規矩呢。
南烈羲再心裡冷笑一聲,一推,她卻還是沒有徹底醒來,只是帶著少女撒嬌一般的夢囈,琥珀在半夢半醒之間,還當是身在宰相府閨房內,她又在春光明媚讓人懶洋洋的午後貪睡,麗兒推著自己叫她醒來。
“再一會兒麗兒,讓我多睡一會兒好睏”
她翻了個身,居然毫無自知的繼續沉睡,面色蒼白的她,卻因為睡眠而褪去了方才的怒氣衝衝,像是一朵害羞待放的小白花,平和的讓人不忍打擾她的好眠。
南烈羲的手掌緊了緊,黑眸一沉,卻是下一瞬,一把提起琥珀,就像是提起一隻貪睡的小貓一般。
琥珀氣惱極了,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半睜著眼眸,長睫毛煽動著,懶懶地說道。“爺爺來了麼?”
視線之內的身影,卻一分分清晰起來,不是麗兒,而是——他。
她的睡意,一刻之間,全部醒了。
“在府裡什麼都不做,光享福了,還能睡得這麼死?”他的口吻是一如既往的涼薄,長指彈著她光潔的額頭,眼底是淡淡輕蔑。
琥珀悶悶的,被從溫暖的夢境中強迫醒來認清現實,反倒覺得苦澀。
她眼看著他解開寬袍子,知道他要準備安寢,便默默服侍他,也佯裝自若陪伴在他身邊。
夜色,很深了。
睡在南烈羲身邊的琥珀,輕輕爬起身來,坐起身子,在黑暗中摸索下了床,摸著繡鞋穿好後,小心翼翼地走向門口。
“彭。”
雙腳撞上了圓凳,好痛,琥珀微微彎下身子,猛地察覺到脖子上的聲響異動,毅然以一手緊緊握住鎖片,不讓鈴鐺發出清脆聲響。
跟做賊一般,輕手輕腳,她摸出了偌大的房間。
哎,肚子好餓。
走向不遠處的廚房,這個時辰早就沒有任何的廚娘在了,丫鬟們也都睡下了,琥珀自得其樂地在櫃子裡找了個甜餅,這一桌子菜餚還真是一點不剩,估計早就在不三不四的肚子裡了。想到這裡,她就有些咬牙切齒。
咬了一口,琥珀心裡滿足許多,想來不能再外面逗留太多時間,只能一邊咬著甜餅,一邊走向房間。
門,驀地開啟了。
琥珀一個激靈,手一抖,手裡的半塊甜餅,也掉落在地上。
“你去哪裡了。”
冷魅的聲音,傳來,琥珀看著站在門內的俊美男子,一臉毫無表情,他只著白色長褲,小蜜色的堅實胸膛暴露在皎潔的月光之下,居然讓他看來像是夜間出沒的修羅一般。
琥珀困窘極了,視線落在門檻旁的甜餅,不知道要不要回答,如何回答。原來他的警覺,比她想象中還要深。
但此刻她做的,讓她覺得丟臉,為什麼要被他撞見這一面?
黑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