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午後的天氣,突然變得陰沉沉的,風颳得更大了一些。
窗邊,都發出呼嘯而過的陣陣寒風巨響,震得人心都幾乎要動搖了。
他的醉意,並不明顯,琥珀心裡是清楚的,畢竟這一壺酒,也難不倒軒轅睿這個出身皇族的男人。
當初,可是他先拋棄自己的。
是否如今的他溫柔一些,關心一些,她就可以習慣,可以忘卻一切,跟隨這個男人。
其實,她早就回不了頭了。
她,不能回頭。
半個時辰之後,她才將手抽離出來,安靜地坐在那圓桌旁,如今的飯菜,都早已冷卻。她神色清漠,開啟酒壺壺蓋,嗅著那香醇滋味,其實還剩下一口美酒。
他該不會是留給她的吧。
她卻遲遲沒有任何動作,更沒有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因為天真好奇而去品嚐這最後一口美酒,或許,軒轅睿也就是這一種美酒,清明醇厚,引人入勝。
這美酒,光是聞聞都知道價值不菲,並不若酒坊攤販販賣的那等廉價水酒,香氣從容,似乎是不怕巷子深的那等一等一的酒液,可跟瓊漿玉露相提並論。
偏偏她一滴也碰不得。
再好再珍貴,再醇厚再暖胃,她連一滴都沾不得,若是沾了,就該面臨一次劫難。
時間對她而言,其實是一種歷練,一種成長,她過了生辰,才十四歲而已。大好的青蔥歲月,就在她的手邊,觸手可及的地方,等待她去把握,去承受。
誰曾想過,時間會把那麼美麗的東西,變成飄散在風中的一把灰燼呢?
如今是午後,但她清楚,更精彩的事,在晚上呢。
她緩緩放下手中的白瓷酒壺,將手邊的茶水,抿了一口,她冷眼望向那個陷入小憩的軒轅睿,淡淡一笑,在心中說道。
唯有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了。
黃昏,很快就被夜色吞滅,當天際最後一道光彩全部消失的時候,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頓時點起一盞盞燭火,燈火通明。
韓王府,如今也是如此。長長走廊上,高高懸掛著的燈籠,一盞盞,其中的蠟燭,都被點亮了,所以每條路,都是看得清楚。
齊柬在一旁整理著一疊今早才送來的拜帖,見今日主子並未處理國事,而是懶懶倚靠在床頭,漫不經心地翻閱著手中的文書。
南烈羲黑髮披散在腦後,一身寬大袍子,連腰帶都不繫,長腿交疊著,往日慵懶冷魅的氣息,又集聚一身。
齊柬頓了頓,隨口提了幾句話:“今天去睿王府的官婦,可有十來個,個個都讓丫鬟送去了禮物,但也不知道多麼忙碌無暇抽身的原因,睿王爺卻是來的不早,幾乎全部人都坐好了位置,等了小半個時辰,他才出現。”
南烈羲繼續翻閱書冊,沒有停下動作,只是眼底的顏色,陡然變深。他當然知道,軒轅睿今天所謂的忙碌,是花在什麼地方,花在什麼人的身上。
甚至,在這一天,每個人都為睿王妃慶賀生辰的日子,他居然還停留在外。
一腳踩兩船,還能這麼光明正大,真的是不容易,也著實手段高明。
什麼樣的溫柔多情,才能讓上官琥珀,不顧他已經娶了妻子的事實,對他那麼死心塌地?
她即便要用軒轅睿的手除掉睿王妃,拉她下臺,也該清楚,軒轅睿短時間內,並不會讓她如願以償。即使不清楚要等待多久才能實現跟軒轅睿雙宿雙飛的美好生活,她也能夠耐心等下去嗎?
該死的死心塌地,他不能理解,更不懂,也不想懂得。
齊柬慢吞吞地繼續跟自己說話:“也不知,那睿王爺到底贈予睿王妃什麼禮物,原本兩個人感情就極深,想必在酒席之上,這回也要把面子做足,讓那些官婦又羨慕一回了。”
禮物?
這一個字眼,看似溫和,卻迎來了南烈羲發自內心的一道冷笑不屑。
軒轅睿真正花費心思的,是給上官琥珀的禮物吧。
畢竟,這一天,其實是她出生的日子,而不是睿王妃那個冒牌貨。
“爺,晚膳準備好了,要直接端來嗎?還是去偏廳用膳?”
門口,傳來丫鬟的聲音,打破了南烈羲的沉思。
他猝然起身,穿透過屋內溫暖的空氣,連外衣都不加,直接走向門口,開啟門來,走上長廊,卻沒有搭理愣在一旁的丫鬟。
齊柬也愣了愣,急忙放下手中的物什,跟了上去。
南烈羲的腳步,短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