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噩夢。”
永爵徑自走了出去,望向屋簷下的雨水成串,打雷不多久,就已然開始下了一場雨。
他的眼眸,只剩下淡淡的哀愁,他重複著這一句話,面色寂寥。
一段消逝的記憶,如今有冰山一角,終於得見天日。
他是,宮永爵。
他要慢慢收集那些記憶的碎片,將宮家的每一個人,每一段故事,每一個情節,往後說給琥珀聽。
至少他曾經記得父皇母后兄弟姐妹,記得那座清國宮殿,記得那裡的大樹青草鮮花藍天,記得他十一個春秋度過的愉悅
這一場夢,來的太晚了。
但或許,還來得及。眼角那一處淚痕,漸漸涼了。
炎炎夏日過後,如今桃園池中的蓮花,也漸漸衰敗,下人取了蓮子,蓮子粥也派上了用場。
庭院之中的海棠花,也在這時候盛開了。
如今已經是有了陣陣涼意的秋日。
“樂兒,你做的桃花糕都沒了呀?”一個身著紅色衣裳的女子,歡歡喜喜地走入廚房,急忙湊到正在切菜的樂兒身邊,視線蒐羅了不少地方,不過看得到油鹽醬醋,就是找不到已經好久沒吃到的糕點。
“小蠻姑娘,你要喜歡的話,我再來重新做一些。”樂兒洗了把手,笑顏對她。
如今雖然已經有了七個月的身子,不過她並不覺得疲憊,每一日老夫人的飯菜都是她經手,除此之外小姐也決不讓她動手做事,她倒是不覺得自己那麼嬌貴,不會連做飯的力氣都沒有。畢竟一般的百姓,這些個月份有的村婦還要操辦農事,她已經稱得上是清閒的了。
“我住在這裡都快半年了,別叫我姑娘長姑娘短了,就叫我小蠻吧,按理說我們兩個年紀差不多。”小蠻擺擺手,也洗了把手,幫忙樂兒切菜,神色透露著一股子專注。
這樣的專注,樂兒唯獨在看蘇小蠻練劍的時候才見過。沒看出來,這個大咧咧的姑娘也有細心賢惠的時候。
“好,小蠻,你去歇會吧,桃花糕難是不難,就是耗費時間。”
樂兒還是不願讓小蠻動手做事,她可是永爵少爺心儀的女人,往後嫁給永爵的話,也不需要幹這些下人做的事。
“該歇著的人是你呀,你都這麼大的肚子了,你只要告訴我怎麼做,可難不倒我蘇小蠻。”小蠻卻發現了興致,一臉是笑,神采飛揚。
刷刷刷,三下五除二,那菜刀用在手裡,劍法用得好,切菜也是很齊整。很快兩顆青菜就被切成一整盤菜葉,一旁的樂兒看的瞠目結舌,在心裡盤算著,原來劍法上乘的人也可以下廚啊,那下回永爵少爺有福氣了。
“想當年,人家要學一年的劍法,我三個月就能學會了,這做糕點的小事嘛,你放心好了。”小蠻拍了拍胸脯,說的萬分得意。
“楚炎?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樂兒這才看到外面的男人身影,正是自己的丈夫,她笑著問了句。
“今日正好巧遇冷大夫,他想給你把把脈看看,樂兒,走吧。”楚炎這麼說,如今他除了公事,大多的時間,全部花費在樂兒的身上。
“你們倆走吧,今天的晚膳我來做。”
蘇小蠻很是大方,樂兒點了點頭,急忙挽著楚炎的手肘,一道走出了廚房。
“琥珀妹妹,樂兒剛剛走開,你找她嗎?應該在他們屋子裡。”眼看著琥珀走到自己的面前,蘇小蠻也不曾察覺什麼,依舊用精湛刀法切菜,很快一顆大白菜,就規規矩矩躺在碟子裡。
“我找的人是你,小蠻。”琥珀的眼眸一沉,倚靠在灶臺旁,淡淡說道。
“我在準備晚膳呢,還想做一道桃花糕給奶奶吃,就是樂兒沒來得及告訴我怎麼個做法,真頭痛。”蘇小蠻頭也不抬,繼續埋頭苦幹,原來自己練習十多年的劍法,在廚房灶臺上也能得到用武之地,她的心裡有了些奇異的感覺。
琥珀淡淡一笑,看著這個舉止怪異的女子,將雞蛋磕破,那等認真專注姿態,彷彿這些食材,是她的敵人一樣。“這點心就是為了做給奶奶吃?”
“其實我自個兒嘴饞,想吃。”吐了吐丁香小舌,她完全不遮掩自己的心思,取出麵粉和麵起來。
這個女子,倒是有什麼說什麼的直率個性,不懂得拐彎抹角。這樣看來,也有幾分可愛。
“小蠻,你在桃園時間雖然不短,但也約莫五個多月,我相信要看一個人,這些時間也能夠看出些許眉目了。”琥珀揚了揚眉頭,澈亮的眸子對準蘇小蠻的視線,口吻格外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