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幽深墨黑的眼眸,他總是跟溫和兩字相去甚遠,但如今這一次對望,她覺得他是溫和的,不帶任何尖銳陰沉,只是全身心,全部為她著想。
她的晶瑩面目上,頓時失去了所有表情,她只是那麼看著他,同樣的,一時詞窮。他要幫她,自然是為她添了幾分把握,但。。。。。。如果牽扯到他,整件事是不是更加複雜難解?
她卻也很難拒絕他,因為她清楚,南烈羲是說到做到的人,她很難徹底說服他。
“明日帶你進宮,不過不擔保皇帝會見我,這大半年來,他在寢宮閉門不出,周皇后都沒見過他一面,更別說你我了。”
他說的認真動容,沒有一分哄騙的成分,琥珀聞言,只是默默點頭,垂下眼眸,為他繼續盛滿一碗鮮湯。
她看起來,也可以是個很賢惠的妻子。南烈羲扯唇一笑,她自然而然的動作,讓他覺得心口一暖,很是窩心。
“再看下去,要用你的眼珠子熬湯喔。。。。。。”察覺到他的眼神熾燃,琥珀嬉笑著丟出這一句,將他方才訓斥丫鬟們的狠話悉數奉還。
不過沒辦法,無疑是猴子學戴帽,完全沒有那股子的狠味道,相反,女兒家說出來,完全像是調侃意味的情話一樣,三分抱怨,七分嬌嗔。
南烈羲不覺莞爾,嘴角的笑意,無聲無息蔓延開來,彼此一道用完晚膳飽足之後,琥珀覺得疲憊,吩咐丫鬟送了熱水來沐浴。
她扯開黑色腰帶,輕解羅衫,紅色絲綢包裹的凝脂雪肌一寸寸暴露在溫暖昏黃的燭光之下,帶來蕩人心魂的美景。
南烈羲走到內室的時候,望著屏風之後的她,身影隱約可見,流洩的墨黑青絲因冷泉浸濡而熨貼在白玉肌膚上,是最強烈的對比,也是最貼合的搭配。在她將一頭青絲撥甩到身後,頸項以下的豔景全無遮掩的同時,他心中的野獸,彷彿也開始復甦奔騰。
他卻不算正人君子,沒有瞬間背轉過身去,而是將這美景,盡數收入眼底。
琥珀獨自將整個白玉無瑕的身子,沉入溫熱水中,她安安靜靜地望向窗外的天際,寒風偶爾侵襲也毫無關係。
南烈羲的目光,鎖住那掛在屏風之上的紅衣,一身紅衣的琥珀,帶給他別樣的感覺。也不知是在戰場的關係,紅色就像是血光,也像是勝利的顏色,她一身鮮豔紅色,就像她體內鮮血,在貼近他脈搏的另一處,他便能感覺到沸騰活躍的精力源源不絕,喚醒他每分每寸的意識。那一片豔光,不需要更多墜飾點綴,已經是最好的誘人方式。她的光影投在屏風之上,纖細的箭頭,黑髮在寒風中隱約飄揚,她背對著他,偶爾有手掌劃過清水覆上肩膀胸前的動作。
今日的紅,是否證明她內心的仇恨,因為軒轅睿的挑釁,才是真正盛大的時候?!
他記得她一直在恨意中掙扎,也在恨意中強大。
她並非如世人所期盼的紅顏那麼溫柔順從,乖巧可人,當然,她也有堅忍不拔的時候。他見過,她的每一面。也有純真,也有聰慧,也有心機,也有冷漠,也有。。。。。。她本性純良,純潔天真,當然別的情緒再多,也不會讓南烈羲忽略她的本來面目。
他總記得,她最初的模樣,倔強的讓人疼惜。
他也記得,她被仇恨包裹,滿身帶刺不讓接近。
那時的她,像只渴血的獸,乾澀的喉頭在咆哮著鮮血潤澤,而手中的計策棋子,她走的越來越順遂,也越來越堅決,那些罪人的死,為她帶來更多更滿足的赤豔腥紅。
他很難忘。。。。。。那次她宛若走入魔道一般猩紅的眼眸,即便過分豔麗,也帶著常人懼怕的妖異。
他不想讓她更加艱苦。
他想讓她收手。
就像是方才吃一頓飯而已,可以享受常人的幸福平靜,不需要總是算計什麼,可以跟個還未長大的孩子一般跟他撒嬌埋怨,反正他什麼都會滿足她的。
琥珀起身,擦拭身上的水珠,披上白色裡衣,才走出屏風,就發現南烈羲站在一旁觀望,她的小臉一紅,但也再無太多閃避舉動。一切顯得自然而然,他們在世人眼中,早已就是夫妻關係,似乎也無可避諱了。
粉唇貝齒輕銜著一條細長的鮮紅束帶,緩緩落坐在床畔,琥珀將自己的長髮束起,露出白皙的脖子,上面的紅繩還在,紅色的琥珀也還在,南烈羲看到這一幕,淡淡一笑,視線跟隨她。
她走到他的長臺上,翻閱著一些書籍雜冊,南烈羲轉過身去,徑自倒了一杯茶。
這才聽到琥珀揚聲喊道:“烈,這是什麼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