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一些以前從沒有想過的,也不會出現的想法,漸漸地在王峻的心裡生成了。雖然他永遠都不會承認他對郭威有過篡逆之心,但是這都不妨礙他開始了對郭威的折磨。
話說王峻作為後周領袖郭威的親密戰友,以及後周權力集團的二當家,是每天都要和郭威見面的。兩個人見面的程式一般是這樣的。
先是王峻必須按照傳統向郭威致敬,郭威的反應總是滿臉堆笑,雙手相攙,並且這樣說:“呵呵呵,王哥,不要這樣嘛,你真是太客氣了”(峻年長於太祖二歲,往往呼峻為兄,或稱其字)然後兩個人就談起了每天多種多樣,但又千篇一律的話題。
談話的主要內容如下:
××日,王峻說:“陛下,鄭仁誨很讓人討厭,此人絕不可重用。”
郭威:“我也沒有重用他啊”
王峻:“我是說絕不可重用也就是說永遠都不能重用。”
郭威:“啊,這樣啊那好吧。”
××日,王峻說:“陛下,李重進很讓人討厭,此人絕對不可重用。”
郭威:“我也沒有重用他啊”
王峻:“我是說絕不可重用也就是說永遠都不能重用。”
郭威:“啊,這樣啊那好吧。”
××日,王峻說:“陛下,向訓也很讓人討厭啊,對,我承認了,其實就是非常讓我討厭,所以此人永遠不可重用。”
郭威:“啊,這樣啊那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就不重用他不過我還是要重申一下,我也沒有重用他啊”
於是談話就這樣每天多種多樣,但又千篇一律地進行著。需要指出的是,無論是鄭仁誨還是李重進或者是向訓,都是一直追隨郭威,比王峻資歷還要早的郭威嫡系,王峻壓制他們也就是在削減著郭威的羽翼。當然,這還不算他在同時間內進行的壓制柴榮的行動。
日升月落,長此以往,王峻和郭威的談話每天都在繼續,不管別人怎麼看,郭威總是答應著王峻的所有請求。直到有一天,王峻的談話內容終於有了次前所未有的新鮮創意。
這一天,王峻說:“陛下,王峻也很讓人討厭,把他的樞密使職務撤銷了吧。”
郭威:“啊,這樣啊那好吧。等等!”郭威突然間回過味來,“你說什麼?你要辭職?!”
“是的,陛下,我很不稱職,您就把我撤銷了吧。”王峻極其認真誠懇地回答。
這下子人們終於看到從不激動的郭威終於變得極其的焦灼,他對王峻進行百般地撫慰,小心地規勸,以及是否工作太累了需要節假日,實在不行就把工作帶回家去做之類的詢問(不要小看這一點,在中國歷史上只有極其少數的宰相可以每天不必到朝報到,在自己的府第裡辦工。比如南宋末期的宰相賈似道了,或者近代清朝的張廷玉了,無論忠奸都得極有資歷且權傾朝野,缺一條都別想做這個夢。當然,這種事都不例外地有可怕的後遺症,朝野都會認為你有了個人的小朝廷,實在大犯人主之忌),而無論郭威怎麼說,王峻都毫不妥協,他直接給自己放了大假,回家裡躺著休息去了。
可憐的郭威只好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大殿裡生悶氣,琢磨這事兒到底差在了哪兒呢?而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加讓他感到恐怖了。自從王峻撂了挑子,不再履行負責軍事的樞密使職務後沒幾天,後周全國各地的大小節度使們都突然間一致上書來挽留王峻留任,一時之間聲勢滔滔,軍心浮動。
這才真是國本動搖。
郭威急了,派大臣去王峻府裡傳話說,王哥你要是再不出來工作,那我就得親自去你家接你了。
王峻的回答是相當的誠惶誠恐,他說陛下如果您來,那就是不想讓我活了。我馬上就去死,說什麼也不能讓您為我出皇宮一步。
郭威極度鬱悶,思來想去再沒了辦法,最後只好請了一位王峻的私交好友叫陳同的人,請他在自己與王峻之間周旋,務必把王峻請出來。
陳同在王峻家待了好久,回來說王峻託我給您帶個話,要是一定讓他出來幹活兒,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請您來個宣告,說馬上就親自去他那兒,給足了他面子,他就沒的推脫了。
好吧,就這樣吧。沉默了好久的郭威終於同意,一切都按王峻說的辦,這樣王峻才再次勉為其難地回到了工作崗位。
等這次風波過去之後,郭威才從側面打聽出,之所以突然有那麼多的節度使聯名上書,完全是王峻寫密信要求他們那麼做的。既要拉又要打,一邊兒要挾郭威一邊兒強迫底下的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