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認清形勢了,考試就像做官一樣,別管成績如何,只要不斷地考,就一定能出頭!
結果景祐四年這一科,逼著仁宗小下了一次狠手,非常例外地嚴格了些,落榜者相應地變多,但怨氣卻來自不平。這一科京試的解元居然是陳堯佐的兒子陳博古,韓億的四個子孫一齊應試,居然全部命中,無一落榜!
京師一片譁然,各地舉子方言盡出,把上至兩府宰執,下到陳、韓的子孫後代都問候了一下,其中產生了些名詞佳句,還遷連到了老人幫之外的宰執大臣,比如說,同知樞密使王博文,還有龍圖閣學士王宗道。效果非常的好,居然穿透宮牆,讓皇帝本人也聽到了。
“天章故國三千里,學士深宮二十年。殿院一聲河滿子,龍圖雙淚落君前。”
這是個典故,發生在范仲淹彈劾呂夷簡的同時,那時皇帝正心煩,兩位老臣卻找上了門。王宗道是宮中待制,一個文學侍從而已,年紀大了,20年都沒升過級。王博文更慘,他當場就哭了出來,說“臣老且死,不復得望兩府之門矣。”
多絕望,多痛苦,可他當時是三司使!兩府之下的第一人,只比宰相矬半級而已!
沒辦法,仁宗陛下真是仁慈,那好吧,你們一個升龍圖閣,一個去做樞密副使,滿足你們的願望。但舉子們就更難受了,千里考試只為官,原來官從眼淚來,我們十年寒窗,萬里赴京,為的就是受虐待?!
陛下,您給個說法行不行?
陛下的處理方法極其經典,延續到今天都能看見。比如,球場比賽,上半場誤判了,不怕,下半場再次誤判,在另一方身上找回來就是了。至於公平,兩邊都吃虧了,這就是公平!
皇帝下密詔,內定了這次殿試的取士綱領,陳、韓兩家子弟,連同他們的門生派系的名次全部降級。結果倒黴蛋產生,名字叫範鎮。此人有真才實學,考官們都集體為他喊冤,但沒用,誰讓他是陳堯佐家門生的後代,本是禮部第一名,可在殿試唱名時,直到第79位才喊到了他。當時滿殿文武都捏了一把冷汗,因為有規矩,唱名過前三甲如果還沒有省元在內的話,可以抗聲自陳。
我是省元,你們不公!
但範鎮默默忍受,直到二甲79名進士唱到他時,才平靜地出班謝恩。這開了先河,也讓高高在上的皇帝,連同滿朝文武都記住了他。
嚴肅、認真、積極、活潑,老人們的日子就這樣過著,他們沉浸在自己的幸福生活裡,結果真的鬧到了天怒人怨,嚴重的程度達到了只要是與他們稍微沾連,無論什麼事、什麼人都跟著倒黴。
說人怨,這一年的五月九日是個好日子,天大的好訊息,後宮傳喜訊,皇子誕生了。中書省得天獨厚,本就在皇宮裡辦公,立即全體出動,向皇帝道喜。很好,皇帝也很高興,但剛道過喜,小皇子立即就重返天庭,他竟然當天就死了!
趙禎欲哭無淚,生個兒子很簡單嗎?這是怎麼搞的?不管是誰搞的鬼,請問我可不可以感謝你家祖宗八輩?
再說天怒,天上會掉什麼?羅貫中會告訴你,流星,掉一個流星就是一個大人物要死。李繼遷點頭同意,對,我差點就被砸死。那麼天上一下子掉幾百顆流星要死多少人呢?那一年的七月八日,全開封的人,包括皇帝在內,就看到了一場流星雨從東北方掠空而過,向西南方墜落。
人人膽寒,要出大事了結果在年底的十二月二日,河東方向大地震。據忻、代、並三州報告,地震過後牆倒屋塌,僅忻州一地就死19742人,傷5655人,損失牲畜5萬多頭,而且這還只是開始,地震的餘波直到第二年仍在繼續,“或地裂泉湧,或火出如黑沙狀,一日四五震,民皆露處。”
地震的危害,古今相同。
但是在宋朝,立即就有人把它跟政治上的貪婪腐敗聯絡在了一起,言官、大臣集體上書,矛頭直指老年幹部療養所,那群吃人飯不幹人事的老東西。
一片彈劾聲中,最著名、最有力度的是知諫院右司諫韓琦。這是位真正的大人物,前面說過,他是天聖五年(公元1027年)考中的進士,當年年僅18歲,名列探花。這只是表面上的榮耀,其人神采飛揚,上應天相,從進入考場開始,就強悍非凡,震人心魄。
臨近交卷,突然間悲劇發生。韓琦的卷子汙了,一大片墨水鋪上去,白紙變黑紙,卷子變廢紙!旁邊的人都嚇呆了,以為馬上就會聽到韓琦的哭聲。要知道文章這個東西不是單純的文字,那是凝聚精神,融會知識,再調整情緒才能寫出來的東西,尤其關乎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