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行為的指責,只是純粹地對於生理的恐懼。最開始我將那一塊溼潤理解為尿的流出,無知的我所感到羞愧的,還不是那種舉動的不可見人,我為自己這個年齡竟還遺尿而忐忑不安,同時也有懷疑疾病來到的慌亂。儘管如此,出於那一瞬間身體激動不安的渴望,我一次次不由自主地重複了這歡樂的顫抖。
我在十四歲那個夏天的中午走出家門,走向城裡的學校時,燦爛的陽光卻使我臉色蒼白。就是在那樣的時刻,我將要進行一個羞恥的行為,我要解開黑夜流出物之謎。我那時的年齡,已經無法讓所有一切都按照被認為是正確的準則行事,內心的慾望開始悄悄地主持了我一部分言行。已經有一些日子了,我渴望知道那流出的究竟是什麼。這樣的行為無法在家中完成,我所能選擇的只能是中午時刻學校的廁所,那時廁所將會空無一人。那個破舊不堪的廁所在我此後的回想裡使我渾身發抖,以至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被迫指責自己在最醜陋的地方完成了最醜陋的行為。現在我已經拒絕了這樣的自我指責,我當初對廁所的選擇讓我看到了自己無處藏身的少年。這樣的選擇是現實強加於我,而非出於自願。
我不願意描述當時令人難以忍受的環境,就是想到蒼蠅胡亂飛舞時的嗡嗡聲和外面嘈雜響亮的蟬鳴,就足以使我緊張不安了。我記得自己離開廁所,走過陽光下的操場時,感到四肢無力。最新的發現所帶給我的,是迷茫之後的不知所措。我走入了對面的教室樓,是希望自己能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躺下來。然而我卻驚慌地看到一個女同學在教室裡做作業,女同學安寧的神態驀然讓我感到自己深重的罪惡。我不敢走入教室,站在走廊的視窗無限悲哀,我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該幹什麼,彷彿末日已經來臨。隨後我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清潔女工,挑著木桶走入了我剛才離開的廁所。這情形使我全身發抖。後來隨著對身體顫抖的逐漸習慣,我在黑夜來臨以後不再那麼懼怕罪惡。我越來越清楚自己幹些什麼時,對自己的指責在生理的誘惑面前開始顯得力不從心。黑夜的寧靜總是給予我寬容和安慰。我疲憊不堪即將入睡的那一刻,眼前出現的景象,往往是某件色彩鮮豔的上衣在淺灰的空氣中緩緩飄過。那個莊嚴地審判著自己的聲音開始離我遠去。
然而清晨我一旦踏上上學之路,沉重的枷鎖也就同時來到。我走近學校對,看到那些衣著整潔的女同學不由面紅耳赤。她們的歡聲笑語在陽光下所展示的健康生活,在那時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美好,自身的骯髒激起了我對自己的憤恨。最使我難受的是她們目光裡的笑意偶爾掠過我的眼睛,我除了膽戰心驚,已經無權享受被女孩目光照耀時的幸福與激動。這種時候我總是下定決心改變自己,而黑夜來臨之後我又重蹈覆轍。那些日子裡,我對自己的仇恨表現為軟弱的走開,在下課的間隙裡走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呆呆站著。我避開了內心越來越依戀的朋友蘇宇,我認為自己不應該有這麼美好的朋友,當看著一無所知的蘇宇向我友好走來時,我傷心地走向了另一端。我的生命在白晝和黑夜展開了兩個部分。白天我對自己無情的折磨顯得那麼正直勇敢,可黑夜一旦來到我的意志就不堪一擊了。我投入慾望懷抱的迅速連我自己都大吃一驚。那些日子裡我的心靈飽嘗動盪,我時常明顯地感到自己被撕成了兩半,我的兩個部分如同一對敵人一樣怒目相視。
慾望在黑夜裡一往無前,那一刻我越來越需要女人形象的援助。我絕對不是想玷汙誰而實在是沒辦法。我選中了那個名叫曹麗的女同學。這個在夏天裡穿著西式短褲來到學校的漂亮女孩,讓那些在生理上快速走向成熟的男同學神魂顛倒,他們對她暴露在陽光下的大腿讚不絕口,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對女性肉體還缺乏真正敏感的我驚訝不已。我十分不解的是他們為何不讚美她的臉,她的臉在我當初看來有*盼抻肼妝鵲拿覽觶�*有她的笑容才能讓我感到甜蜜無比。她成了我黑夜時不可缺少的想象夥伴。儘管我對她身體的注意遠不如其他男孩那麼實際,我也同樣注意到了她的大腿,腿上散發出來的明亮光澤使我微微顫抖。但我最為熱愛的依然是她的臉。她說話時的聲音在任何地方傳來都將使我激動不安。就這樣黑夜降臨後,美麗的曹麗便會在想象中來到我的身旁。我從沒有打過她肉體的壞主意,我們兩人總是在一條無人的河邊走呵走呵。我偽造著她說的話,以及她望著我的眼神,最為大膽的時候我還能偽造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那種近似於清晨草地的氣息。唯一一次出格的想象是我撫摸了她迎風飄起的頭髮。後來當我準備摸她臉時,我突然害怕了,我警告自己:不能這樣。雖然我有效地阻止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