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的時候,她想了各種方法企圖挽回這段婚姻,她迎合他的喜好,開始善待薛曼文,甚至因此忽略了懷亦的感受。可哪怕她拋棄尊嚴做到了這種地步,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能挽回。
她爸說的都是對的,薛臨輝會和她結婚,看重的只是她的錢,他並不愛她,可是她就是不甘心,她有什麼地方不好的,她都願意為他改,甚至連她手上的林氏股權,她都可以眼都不眨一下的全部讓渡給他,她都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他卻仍舊吝嗇的不願回報她哪怕一點點的愛。都說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恨他的,她只知道,到了後來,當看到與他有著相似五官的女兒,她都連帶的怨恨上了。
她只能讓自己儘量沉迷在打扮購物,以及一場又一場的牌局中,她不願放過薛臨輝,也無法不恨他。一開始因為不想看到女兒與他相似的五官而疏離了女兒,到了後來,她也找不到方法去重新拉近和女兒的關係。
如今,結婚這樣的大事,懷亦也不願告訴她,這都是她罪有應得,她從來不是一個好媽媽,她所有的精力都拿去愛薛臨輝和恨薛臨輝了。對於懷亦來說,她這個母親恐怕早就等同於死掉了吧。
想著這些往事,她本以為早就已經乾涸的眼眶,此刻也開始溼潤,“懷亦,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你永遠都不要原諒我,我不值得你的原諒。”她不斷的呢喃著這幾句話,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稍微好受點。
薛懷亦是在第二天一早看到的簡訊,簡訊內容很簡單,只有幾個字,“懷亦,要永遠幸福,不要像媽媽。”
她看著簡訊,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手機螢幕上,濺開然後滑落地毯,消失的悄無聲息。她說不清此時此刻的心情,小的時候,她埋怨過母親,以為是她的脾氣不好才會讓她失去了父親的寵愛,後來,她才知道,她的母親生活的有多苦,她是因為得不到丈夫的愛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原本的自己,自顧尚且不暇,沒有能力也沒有精力去開解母親,可如今,江浩然把幸福帶進了她的生活,她難道還要看著母親這樣自我折磨下去嗎?
她猶自沉浸在自己複雜的情緒裡,直到一雙溫暖的臂彎從後面摟住了她,這才回過神來。
“如果想要見她,就去吧,世界上不會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給她個機會說說壓在心裡這麼多年的話,也許,你可以讓她走出現在的局面”他將下巴擱在她的頸窩,輕聲的勸說著。
雖然她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說過關於林月芬的任何話,但是他看的出來,她是心疼她的,否則她也不會在皮夾裡,放他們母女的合照。
“嗯,我聽你的。。”似乎自從和江浩然結婚以後,她慢慢的敢面對內心積壓多年的複雜情感,他說的對,作為一個女兒,無論能不能勸她媽走出這段婚姻,起碼要讓她媽知道,雖然小時候她可能怨恨過她對她的忽視,可現在她已經不怨了。
她拿起手機不再猶豫的撥打了她媽的電話,電話接通了,兩頭都陷入了沉默,最後還是她先開了口:“媽,下午有時間嗎?我們出來聊聊吧。”
江浩然將薛懷亦送到他們約定的會所之後,輕聲交待了一聲,“我在外面等你,有什麼事,你打我電話。”
她抓緊了手裡的包,點了點頭,心裡有點忐忑,她從來沒有試過和她媽開誠佈公的談些什麼,現在猛的約出來面對面的談話,她真怕自己到時候什麼都說不出來。
“別擔心,母女終歸是母女,你還是她的骨血孕育出來的,所以沒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他明白她的心情,但也只能說到這裡為止,有些心結還是要他們自己去解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始終是外人。
“嗯,我知道,那我先進去了。”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毫無交流的過了那麼多年,多少還是覺得開口困難。
她跟著服務生進到包間的時候,林月芬已經等在那裡了,看到她進來,趕緊將手上的菸頭熄滅在面前的菸灰缸裡。薛懷亦的印象中,她從來沒在她面前抽過煙,哪怕正吸著,都會以最快的速度熄滅。
“媽”坐下之前,她朝林月芬輕聲的叫了聲,得到一聲‘嗯’作為回應之後,包間裡就沒了聲音,兩人面對面坐著,誰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媽,我結婚了。”
“聽說你結婚了?”
兩人同時開口說話,話落之後,兩人對視了一眼,又同時笑了出來。
“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你從別人的口中知道這個訊息的。”無論當初有什麼考量,她知道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終究是難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