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攤攤手掌,苦笑道:“我又如何知道。這些不過是傳說,我聽來的傳說,究竟如何,是真是假,我也不能肯定。”
姚廣孝本來一直靜靜的在聽,聞言突然道:“你撒謊。”
葉歡皺了下眉頭,半晌才道:“道友何出此言?”
姚廣孝目光轉過來,面無表情地望著葉歡道:“你是信這件事的對不對?”
葉歡本神色自若的表情現出分不安,反問道:“道友怎麼這麼說?”
姚廣孝嘴角帶分詭異的笑,陰森道:“當年的鄱陽湖水戰一事,都說劉伯溫未卜先知,讓太祖離開座船,這才避過張定邊謀劃的驚天一擊。但實際上,劉伯溫當時並未在鄱陽湖!”
葉歡有些不自然道:“他不在鄱陽湖又如何?”
姚廣孝道:“劉伯溫當初在哪裡並不重要。但劉伯溫不在鄱陽湖,那提醒太祖躲避的就不是劉伯溫,傳說的事蹟就是有要掩蓋事實的目的。你開始就說太祖有未卜先知之能,其實早就覺得,這躲避一事是太祖自行做出的,因為太祖擁有金龍訣,金龍訣既然可改命,當然可以預知命運。這種金龍訣若真的存在,費盡心思要找到金龍訣的肯定是亂臣賊子。你來這裡,就是為了金龍訣!”
眾人肅然,葉歡目光微凜,落在姚廣孝身上,像是第一次認真來看姚廣孝。他驀地發現,這裡真正深沉的人不是無法和尚,亦不是秋長風,而是姚廣孝。
姚廣孝比任何人知道的都要多。
良久,葉歡才嘆道:“就算一切如道友所言,又如何?你方才不是說過,我只要能了卻你的心事,你根本不會多管什麼。”
姚廣孝笑容中帶著說不出的殘酷之意,“不錯,我言出不改。你若能了卻我的心事,從這萬里江山的畫中找出如何去尋金龍訣,就算你有謀反之心,我也不會對你如何,更不會管你是誰。”
葉歡本是鎮靜的臉上有些抽緊,緩慢問道:“我若是找不到呢?”
姚廣孝道:“那你就是妖言惑眾,再也走不出這個大殿。因為我”頓了下,這才一字字道:“從未相信世上會有金龍訣一事!”
葉歡終於變了臉色。
眾人越想越是詭異離奇,但聽姚廣孝這麼說,無意是下了必殺令。眾侍衛均是手握刀柄,只要姚廣孝一聲令下,就將葉歡亂刀分屍。
就算是秋長風,都是皺起了眉頭,他知道姚廣孝絕沒有必要虛言恫嚇。
不知許久,葉歡突然笑了,笑得前仰後合,笑得眼淚都要流了出來。
眾人實在不解他眼看要死了,又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就算是雲夢公主都知道,姚廣孝要讓哪個人三更死,那人就絕不會活到天明的。
姚廣孝沒有發問,他靜靜的等葉歡止住了笑,竟還沒有反問。
葉歡收斂了笑,臉上有著說不出的嘲諷之意,“我明白了。”
姚廣孝仍舊沉默,無法主持一旁問道:“你明白了什麼?”
葉歡盯著姚廣孝道:“我本來還是不敢肯定,但我今日見到他這樣,我終於肯定了,他也是為了金龍訣而來。”
無法主持皺了下眉頭,“他既然為了金龍訣而來,正應該和你一起齊心協力的來找這個秘密,為何反倒說不信,進而要殺了你?”
葉歡緩緩道:“因為他只想自己得到金龍訣!”
此言一出,無法主持和眾侍衛都變了臉色。姚廣孝反倒又恢復了木然的神色。
葉歡不等姚廣孝開口,又道:“他早對金龍訣追尋了多年,又如何會不信金龍訣?當年的事情,他比任何人知道的都要多。但他絕不會讓別人得到此訣,因為得到金龍訣的人,可以改命,甚至可以當上天子,他對永樂大帝忠心耿耿,又如何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無法主持眼中精光四射,隱顯殺機,突然望向姚廣孝道:“他說的可是真的?”
姚廣孝不語,彷彿那一刻已然石化。
葉歡冷冷道:“我說的當然是真的,因此他就算讓你做了金山寺的主持,只要你一發現金龍訣,他就要殺你。”
無法主持身軀陡然一漲,竟如天神般的對著姚廣孝。
眾人凜然,不由擋在了姚廣孝的身前。現在誰都看出,這個主持武功卓絕,絕非尋常的和尚。
姚廣孝還是動也不動,那無法主持盯著姚廣孝,寒聲道:“真有此事?”他那一刻,如虎如豹,殺氣凜然,就算臉上的傷疤,都在充斥著紅光。
他當年無疑是個叱吒風雲之輩,如今雖老,但威勢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