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這是怎麼回事?”梁孝琪問。
面對兩個女人的眼睛,男人覺得非常尷尬,即使他再能言善變再擅長對女人花言巧語,可是也無法應付這種場面,事先原準備好的解釋竟不知道從何說起。
“狂——人?”雖然不擅長漢語,可是女孩還是聽明白了這兩個字。
“誰是狂人?是楚狂人嗎?他在哪裡?!”女孩用韓語向男人詢問。
“你不知道嗎?他就是楚狂人!”梁孝琪聽得懂韓語,自然對眼前的事情更加奇怪了。
“他就是楚狂人?”韓國女孩重複了一遍,不能相信地盯視著男人的臉,這張最近朝夕相處可愛又可憎的臉,居然竟是自己日思暮想著要殺死的仇人的臉。
“你真的就是楚狂人?!”韓國女孩逼近男人身前,年輕漂亮的眼睛裡有著足以撕碎猛獸的寒光。
面對眼前這張悲憤難禁的少女的臉蛋,男人只能默然承認。
“我出車禍的那天晚上,真的是你......?”女孩依舊抱著一點渺茫的希望,希望眼前這一切不是真的,希望從男人嘴裡聽到“不是”兩個字。
“是我,”男人苦笑了,他居然感到了慚愧,真的是奇蹟。
靜默瀰漫房間。
沒有眼淚,沒有向男人出手,韓國女孩默然從男人的身邊走了出去,哐地一聲,門在身後悄然合上了,一瞬間,男人突然覺得心頭掉了一小塊最疼痛的肉,莫名的悲傷泫然湧上鼻子。感情,這難道就是有感情的感覺?
“她是你的朋友?”似乎洞察到了什麼,梁孝琪悄然走近男人,兩手搭上男人的肩。
“你為什麼不去追她?”看到男人心痛的表情她更加心痛,她的不滿不快都變成了憐愛。
“沒什麼,她自己會好的,”片刻衝動過後,男人恢復了原形,他忽然不喜歡自己一直在尋找的這種有感情的感覺,這讓他不舒服,也讓他不習慣。
“真是個壞蛋呵,我怎麼還就喜歡上你這種看上去沒有家教的壞小子呢?”
“快點告訴我,你怎麼又想著回來了呢?”她側身輕輕咬住男人的耳垂說道,這個最初令她魂不守舍的器官,現在更令她甘願墮落。
兩人長時間靜靜抱在一起,時間飛速流逝,其間房門被輕輕敲過一次,在沒有回應後便再無聲息。
女人軟綿綿的是舌頭隨著溫暖的氣息探進男人的口腔,舌尖舔著舌尖,指尖摸弄著頭髮,一切平緩中忍耐著激情。
“接吻,還是我的不錯吧?”擁抱結束,梁孝琪摟著男人的腰問。
“很不錯,”男人由衷答道。
“意猶未盡是吧?”
“是的,”男人淡淡地邪氣的笑著,“是有些意猶未盡。”
“什麼意思?”
“不知道,”男人聳肩表示。眼前這個女人身上有著一種讓自己安定的特質,她有驕傲,她有青澀,她甚至也有刁蠻,也有風情,她更讓他感到是一種依靠。別的女子或許能具有其中一種,而惟有她兼具一切。
“不知道?”女人胳肢了一下男人,“什麼不知道哦,那今天晚上我就讓你知道!”
閃避女人的撓癢,窗外突然響起一聲輕雷,看來要下雨了,男人的眼裡掠過一絲憂心的陰翳。
“我得還回酒店收拾行李,晚上再見?”
“哦?這樣啊,”梁孝琪不捨道。
“你可要記著回家。”
第五十六章
回到酒店,韓國女孩不在,男人無心收拾行李。對他而言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行李少的可憐,一套初遇女孩時在酒店託服務生買的,另一套就是女孩後來為他買的。
窗外開始下雨了,針一般的霏霏細雨將地面和樹木淋的溼漉漉的,男人站在窗前,像觀看古希臘文明城市遺址似地茫然看著這雨水中的城市,閉上眼睛,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在雨聲中搖擺,那是莫大的悲哀與孤獨感,兩種情感在體內彼此起伏經久不息。男人無力地將身子依靠在窗框上,忍受著這份情感衝擊。
他恨不能放聲大哭,但是流不出眼淚的悲哀折磨著他,急待宣洩的情感反覆衝擊著心靈之閥,卻不得而出。這悲哀無法向任何人解釋,即使解釋人家也不會理解,伴隨著四百年來無知無覺的生命,這悲哀沉重地甚至無法透過眼淚這一形式來表現,只能靜靜地沉積在心底,沉積在不知何時被封閉的角落直到世界的末日。
黑暗的窗外世界,靡靡的雨敲玻璃的聲音,引人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