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於不信任自己。
“他是死了,但他曾經死過多次又活過來了,”朱顏的眉眼冷的髮指,他拿過床上的枕頭蓋在狂人的額上,然後摸出一把手槍,槍口抵在枕頭上,連開數槍。
“你在做什麼?”這個對屍體的髮指的行為,即使是由紀惠也看不下去。
“我只是要確保他這次不能再死而復活罷了。”拿開枕頭,朱顏看著滿床的血跡終於滿意了。接著他用床單包上狂人的屍體,然後從酒櫃裡拿來所有的酒,開啟,並且全部澆到上面。
“你可以先離開,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做就可以了,”朱顏微笑著,這淡淡的微笑,平日看來必然是一個含憂帶笑的翩翩少年的笑容,可是現在這笑容看來卻惡毒而邪惡。
十分鐘後,酒店裡的火災警報響起,旅客們都跑到了外面,整條街都驚動了起來。
遠處,兩條人影佇立在暗處。
“任務完成了,”朱顏望著一片火海欣慰地說道。
“可是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由紀惠冷冷地答道。
“哦?還有什麼任務?”朱顏有些奇怪地回頭望著對方,但是他的眼睛便再也沒有能力離開那雙眸子。那雙原本空洞無色的眸子突然變幻出最奪人心魄的美麗,瞬息之間,就奪去了他所有的生命力,當他倒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不信的,是驚駭的,也是滿足的,歡喜、憤怒、哀傷、恐懼、愛慕、憎惡、貪慾,七情六慾分離混雜在他的一張臉上。
殺人者終為人所殺。朱顏死了,他終於走完了他的路,一條物競天擇的路,他自己最終也成了這條優勝劣汰進化之路上的犧牲。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四個小時以後,大火被撲滅,一片焦垣殘壁,警方初步判定是有人蓄意縱火,所幸沒有人員傷亡,只有一名中國籍男子失蹤。
半夜時分,雨再次下大了。除去偶爾不眠的住宅裡的燈光,街道兩旁等距排列的街燈,立柱上的燈盞迷迷濛濛地照著這個彷彿世界盡頭的城市,照著這個人類從未認真瞭解過的廣大而離奇的夜晚世界。
大約跟酒店隔了一條街的距離,那是從成田機場到東京市內的主幹道。白天總是有五顏六色的車輛熙來攘往,現在則冷清的多。一條孤苦零丁的流浪狗在霏霏細雨的街道邊用鼻子四處嗅著,不時打個響鼻,甩甩淋溼了的皮毛。
前方黑暗中似乎有什麼動靜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像是蟲子,像是未知的野獸,又像是風聲,“啊——啊——,喔——”,卻又都不像,更像是一個從睡夢中醒來的人,發出像哈欠一般的,可怕的聲音。
流浪狗好奇又謹慎地朝黑暗中的不明事物低聲咆哮著,但從那黑暗處順著雨水流淌過來的液體充滿了令它不能拒絕的味道,莫非那是血腥味?狗伸出了舌頭,舔著混雜在雨水中的液體,邊低聲咆哮邊慢慢靠近。突然,它好象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一下子想要掉頭跑掉。但已經晚了,彷彿有一隻手捉住了它的咽喉,令它癱縮在雨水之中,喉嚨裡只能發出越來越低的悲鳴,最終消失無聲,整個狗的軀體瞬息之間如同抽離了血肉筋骨似的,只剩下了一張帶毛的皮囊,毫無生命跡象。
伴隨著黑暗處一絲滿足的呻吟,整條街道上的更出現詭異的事情,那些雨水之中的樹木出現了古怪的現象,它們竟然掉起了葉子,是的,就在雨水之中,街道兩旁的樹木竟然開始了落葉,彷彿生命力突然被異常之物吸取了一般,樹木在同一時間枯萎落葉,而這居然發生在這個初秋的雨夜裡。
是什麼東西在攫取萬物的生命力?這些消逝的生命力又將在哪裡匯聚重生?
“該死!”天海佑希拍了一下方向盤,身為電視新聞主播的她私下裡竟是一名能劇愛好者,尤其能劇那強調對神秘深邃世界的追求,對古代貴族英雄猛將悲壯事蹟的緬懷都深深地吸引著她。今晚也正是因為出席了一個機場附近的能劇團演出才導致她這麼晚才趕會市內。如針般的綿綿夜雨敲在車窗上,雨刮器幾乎不起作用,只能憑藉街道兩旁迷濛的街燈來判斷距離與位置。
但還是出事了,剛才只感覺車前一個白晃晃地東西閃過,接著就感覺車身一震,不會撞著人了吧?
開啟車門,她踮著高根鞋冒著雨下了車,明亮的車燈前果然俯身躺著一個人,一個赤裸的年輕男人。
“你沒事吧?”天海佑希低下身靠近男人的臉問道。
男人並沒有立刻回答她,倒在雨水中的他虛弱不堪,結滿水珠的短髮,緊閉的睫毛,還有額前尚未痊癒的傷口不斷滲出血水。
已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