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他臉色鄭重,將金錠收起,向我一禮:“夫人放心。”
事情談妥,我也該回去了。
李尚起身送我出門,才走兩步,忽而道:“夫人,有些話,某覺得當講。夫人如今不缺錢財,做這些事恐怕不妥。”
“的確不妥,”我笑笑,“所以要借掌事之手。”
李尚搖頭:“某並非此意。夫人已是魏氏兒婦,要錢財何用?且商販走卒之事終是下品,夫人出身高門,只恐埋沒了身份。”
我不以為然:“誰說我一直會留在魏氏?”
李尚一驚,愣住。
我見他神情,知道自己話語過了,道:“管事,出身高門又如何?錢財世人皆愛,總不嫌少。”
李尚臉色變換,少頃,默然點了點頭。
“還有一事。”送我出到前門的時候,李尚懇切道,“某已非管事,實當不起此稱,夫人可直呼名姓。”
我一笑,看著他:“你是我父親所任管事,只要傅府還有一人在,你便當得起。”
李尚望著我,深沉的眼睛忽而浮起些溼潤之色。
他沒再說話,向我深深一揖。
馬車轔轔走起,順著街道朝來時的方向奔去。
透過搖晃的竹簾,我看到李尚父子仍然立在門前,目送馬車離開。待到那些身影被拐角遮去,我回過頭來。完成一件大事,我的心情跌沓,又躊躇滿志。
今日的兩錠金子是我最後的錢財,以後再要用錢,就只能變賣嫁妝裡的首飾了。但我一點也不後悔。
我承認自己意圖不純,利用了父親與李尚之間的情誼。
不過我沒有惡意,我需要錢財,李尚父子也需要錢財,我們沒有衝突。如果情誼能讓這一切維繫得更加緊密,為何不用?
馬車很快回到魏府,才進門,就看見魏嫆朝我走來。
“長嫂,你聽說了麼?”她歡快地說,“父親和兄長明天就要回到了呢!”
☆、回城
魏傕歸來,天子親自在出城迎接。碧空麗日,我陪在郭夫人的身旁,望著千軍萬馬夾帶著煙塵滾滾從碧綠而原野中而來。
“來了!”身後的魏嫆忽然道。
“噓!”難得說話的魏安嚴肅地瞪她。
那塵頭愈發近了,陽光下,我望見無數兵刃反射的光芒,但最醒目的卻是那煙塵前面的黑旗。
那些黑旗足有百面,由幾列人馬密密持著,旗面獵獵招展,如洪流奔來。上面的一個個“魏”字碩大,遠遠就能看到。那氣勢之盛,竟將城頭上硃紅的天子旗比了下去。
我聽到周圍傳來一陣心照不宣的稱讚聲。再看向天子,他坐在六乘之駕上,目視前方,臉上無所表情。
這時,我的袖子被輕輕地拉了拉。
“長嫂,”魏嫆朝我擠眉弄眼,“你看兄長。”
這提醒了我。我差點忘了自己之所以站在這裡,是因為我是魏郯的夫人。
我心中訕訕,正色望去,只見那旗幟匯聚成地洪流前,十幾騎人馬擁著兩輛兵車前行。後一輛上是鼓和金,而前一輛上有個人影端坐著,不用想也知道那是魏傕。
魏傕的車旁,兩騎並驅。我的目光首先就落在了右騎上,那鎧甲鋥亮,如同一抹銀光,裹著的身影愈顯得清冷銳利。
很奇怪,我還沒有看清他的臉,就已經感覺到那就是魏郯。
而魏傕的另一側,一將同樣身著鎧甲,身上的氣勢卻顯得文氣許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應該就是魏昭,魏傕的二兒子。
我望著他們漸漸走近,魏郯的面容也變得清晰起來。我沒有激動也沒有畏懼,甚至不知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他是我的夫君,可如果不是眼前看到,我幾乎記不起來他究竟長什麼樣子。
黃門侍郎已經手執天子詔書立在陣列前方。
魏傕的車駕行進到十餘丈處停下,他一身戎裝,從兵車上下來。魏郯以及其他人亦紛紛下馬,跟著魏傕向御駕上的天子單膝跪拜,一時間,清脆的鐵甲碰撞之聲響作一片。
黃門侍郎將詔書開啟,高聲朗讀。那文辭拗口得很,全是讚揚魏傕功勞之類的話,寫得滿滿一篇。
“謝陛下隆恩!”魏傕聲音洪亮,一副盡忠之態。
天子高高地看著他,片刻,將手一揮。
黃門侍郎高聲宣佈起駕。
馭者長喝,龍車鳳攆在前,魏傕領軍在後,浩浩蕩蕩地走入城中。魏氏家人同其他的百官貴人留在原地,我看著魏郯騎著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