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不少,蕭漠南終於知道皇帝留下他的用意。是想透過他,教他的叔父蕭丞相別插手此事。當下開口,“皇上放心,漠南與叔父一定與皇上站在一處,絕不會妄動爭議。”
嘴角含笑,慕容元策微微頷首,“雖然你素日裡不愛說話,但歸根究底你是最明白朕的,自小便是。”
漾開眉眼間的清風,蕭漠南微微行禮,“謝皇上讚譽。”
“此事,你有何看法?”慕容元策將手置於背後,眼底隱隱透著哀傷。
“臣不善朝堂之事,不過臣明白皇上所想。”蕭漠南輕嘆一聲。
慕容元策回眸看他,眸色一斂,“是嗎?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罪。”
得到首肯,蕭漠南才幽然開口,“皇上是多情重情之人,對靖王雖有手足之情,但到底也不是自小一處長大的,情感上沒有太多束縛。最讓皇上不忍心的是已故的雲嬪娘娘”說到這裡,蕭漠南頓了一下,偷偷看了慕容元策一眼,見他沒有怒色這才繼續道,“雲嬪娘娘與靖王情誼深厚,儘管發乎情止乎禮,但皇上亦不忍雲嬪地下魂魄不安。所以,皇上不會苛責靖王,終究會放了他。”
眼中的光,閃了一下,慕容元策低頭笑了笑,卻不教人看清他的表情。再抬頭,他還是那個不怒自威的君王,“你可知今兒個是什麼日子?”
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蕭漠南微微一怔,不知作何應答。
耳邊卻是慕容元策自言自語般的呢喃,帶著深深的悲涼,“今日是她的頭七。朕心如刀絞,不想她竟已經離開朕這麼久了。有時候朕會在想,若然時日再久一些,是否會痛得更徹底些?”
“皇上,時間會抹平一切。”蕭漠南仍是淡淡的。
微微搖頭,慕容元策沒有做聲,只是顧自走開。蕭漠南在身後緩步跟著,眼前的背影如此凋零,如此孤寂,帶著深沉的愛恨悲痛。
梅林深深,樹葉抽出嫩芽,一片生機勃發的姿態。
蕭漠南是知道的,自從若傾城死後,這裡成了皇宮另一個不可踏入的密境。她就埋在這裡,與萬千寂靜無語的梅樹為伍。到底,他給了她最想要的,唯一。
站在梅林高高的圍牆之外,蕭漠南感動隱隱透出的沉痛。腦海裡是那個倔強的女子,回眸一笑間嫣然無方。曾經,他為她的摯愛而心生敬佩,如今更為她的飛蛾撲火心生憐惜。一個女人,能堅守至今,何等不容易。他是看著她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下場,不禁有些扼腕嘆息。
慕容元策沒有進去,只是站在梅林之外深情的望著浩瀚如波的林木,心如大海杳渺無煙。猶記得那夜紅顏舞,舞傾城,一曲高歌驚四座,百鳥朝鳳世人嘆。如今,只待菊黃兩想看,淚眼朦朧幾擦肩。
“皇上為何不進去?”蕭漠南幽然語,扭頭看著眼底悽然的皇帝。
唇角溢位微顫的笑意,慕容元策的眼睛眨了一下,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蕭漠南明白,他不是不願進去,是不敢。他怕自己踏入她的世界,便再也沒有勇氣離開。
心頭一聲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人去方知情深,還有何用?
只是心頭生疑,這場冷宮的大火來的實在怪異,總覺得大有文章。但蕭漠南又不能嚮慕容元策說明,否則按照如今他對若傾城的思意,不定會掀起怎樣的狂瀾。
“你雖在閒職,但務必替朕留意王德。”慕容元策冷著臉,教人摸不清他的喜怒哀樂。對帝王而言,也許只有喜怒無常,君心深似海,才算正常。
蕭漠南躬身施禮,“臣遵旨。”
慕容元策忽然話鋒一轉,“朕很好奇,朝廷上你叔父一直保持緘默,到底是何用意?是觀望還是默許?”
臉色微變,蕭漠南急忙道,“請皇上放心,臣與叔父誓死效忠皇上,絕無二心。叔父之所以緘默不語,絕非默許,而是為皇上留心王德等人,伺待時機。”
“如此甚好。”慕容元策別有深意的望著他,眼神令人發怵。
及至目送慕容元策離開,蕭漠南才發覺額頭的冷汗。伴君如伴虎,即便他不入朝廷,不議朝政,但身處宮闈豈能安然避開。回眸望了一眼梅林的方向,蕭漠南深呼吸一次,轉身出宮。
靖王入獄,多少人為之日夜難免,自然也有人為之暗喜,恨不能落井下石。
蘇城池便算是後者。
有個與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總不見得是件好事,尤其是好勝心極強的平陽王,更是一直視慕容元楹為死敵。
耿東旭叩開蘇城池的書房,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濃郁的酒氣,以及翻江倒海的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