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也是自小一併長大的,便賣十六個面子,讓你們見上一面。”
男人手下動作一頓,抬頭望向他的視線滿含嘲諷,“見上一面?”
——真不知是誰將他軟禁於此與世隔絕?
貴公子坦然一笑,將一側的淺青色狐裘拿起,披在了男人身上,“讓女人等可不是個好習慣,十六還是快些去吧。”
男人看了他一眼,不言一發的起身。邁出院門時恰巧吹過一陣穿堂風,他微眯了鳳目,感受著凜冽寒風吹在臉上的冰涼,滿心落寞。
陸卿言獨自一人來到了湖心小亭。
亭中早有人等候,聽到聲響回頭,露出張嫻靜溫婉的俏臉來。她眉目深蹙,眼角眉梢都透著股淺淺的憂愁。陸卿言見狀,不著痕跡的逸出聲嘆息,“似水。”
秋似水在見到陸卿言之時,鼻尖一酸差點沒落下淚來,“卿言。”
話一出口,已然哽咽。
自幾個月前溫卿良即位陸卿言被軟禁後,他們便再未見過面。可是現在好不容易見了面,卻意味著再次的別離
陸卿言被突然撲入懷中的柔軟身體撞得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他起先先是一驚,繼而便是苦笑,“似水別這樣。”
他輕拍著她的肩,想將她扶起,可奈後者不願,怎麼都不願放手。
“卿言卿言”她一連迭聲的喚著他,聲音透著不甘與哀怨,就這般一聲聲、一句句的喚著他,反反覆覆。
面對著這樣的她,陸卿言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做,於是只得再次嘆氣。
——真的。
——似水,你別這樣
其實在先帝駕崩的那一日,陸卿言整天都是恍惚難覓神思的。雖然一直以來他都在暗中積聚勢力等待著這一天,但事情真的發生的那刻,他卻還是有股難以言喻的悶痛在心頭炸開。
——那是自小疼他護他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啊!
猶記小時候,身體孱弱常常纏綿病榻的十三哥就一直很疼他,雖每天相處的時間很短,但十三哥都會教他習字認書、撫琴下棋
他在文字方面的造詣,全是由十三哥一手教習的。
他記得當時還年幼的他很喜歡纏著十三哥,就算是天天與他呆在房裡也不會覺得無趣,因為十三哥永遠都會有許多許多新奇的東西給他玩。
可是後來後來他漸漸長大、漸漸地也就與十三哥疏遠了起來
認真說起來,疏遠的原因他已忘卻,但就是從那時起,他對權力有了渴望。
他想做太子、想做儲君、想成為下一任的帝上!
——他有了野心
可是現在現在九哥成了下一任的帝上,而且還是十三哥親自下詔立帝。
他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就覺得悶悶的、還時不時伴隨著抽痛。忍不住撫胸,他修眉微蹙,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為什麼會覺得難過?
為什麼會覺得被背叛了?
“十六,以你十三哥的身體是撐不住這江山社稷的,所以你要將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中,盡你所能的輔佐他,別讓其它人佔了便宜。”腦海深處突然傳出熟悉的女聲,雖柔美卻滿含陰鬱。
陸卿言猛地一顫,漆黑如點漆的瞳眸驟縮,神色怔忪。
這聲音是
是母妃的?
可這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他為何沒有絲毫的印象了?
他修眉深鎖,開始仔細回顧往昔。
是了,似乎就是因為聽到這句話,他就開始慢慢的拉攏眾臣。先是藉由似水的關係與秋相走近、再是獨身前往鎮國將軍的麾下,吸引他的注意
當時他的想法很單純,聽母妃的話,盡己所能的收攏一切可收攏的勢力,為日後十三哥即位做鋪墊。
但是但是尚且年幼的他又如何能抗拒得了權力的誘惑?
——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也能清楚的認知到權力的美好,他便突然的、莫名其妙的就淪陷了。就跟罌粟一樣,初嘗飄飄欲仙,繼而便上癮一發不可收拾。
於是,明裡是打著為十三哥招兵買馬,暗地裡卻開始悄悄設計佈局。
他不知道他的母妃清不清楚他的轉變,他唯一清楚的,就是不管吸納了多少權力想過多少計謀,都無法讓他滿足了。
那就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不僅在吞噬著周圍的人,也毫不留情的吞噬了自己。
所以走到今日這步田地,他也無法去怪十三哥。
陸卿言勾唇,卻露出抹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