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咳出兩口血來,“沒關係,我知道我活不久了。”
她嘴角勉強上揚,竟咧出個幸福的笑來,“剛才,我替他擋了一劍。”
真是傻丫頭。
“他會永遠記住我的,我是為他而死。” 她一雙眼睛紅彤彤,泛著血絲,“揚思,以前騙你是我不對,我現在以誠待你,才將體幾話全部告訴了你。”然後,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冊子,“揚思,我知道你心裡定然也有秘密,我敬重你的坦誠,希望你也能過得開心。”
我捋捋她散落的頭髮,在她背部順了兩下,“有什麼話就說吧。”
她雙眼顯然是有些累了,“揚思,我以前的習作都是自己想象胡謅的,唯有這次,這次以身擋劍,為愛而死是真的,可我卻不能把這個故事完整地寫下來了,你能不能” 她每一個字似是用盡了氣力說出,聽來讓人端的傷神。
我連連點頭,“我來幫你寫完。”
谷冉扭頭,繼續看向慈相,“可惜,我不知道他心中女子是何模樣。”
然後宛然一笑,“你說,如果我不死,他會愛我嗎?”
我抱緊了她,“會的,一定會的。”
“別抱得這樣緊,他看見會不高興的。”谷冉強作支撐,睜著的兩眼卻已然疲憊。
她以誠待我,我可以誠待她?我心中埋怨她不是男子,可我自己不也不曾將真實的性別告知與她?於是,我橫下心來,以實相告,“不妨事,谷冉。其實我也是女子。”
她氣若游絲,卻掙命似的說出了一個完整的句子:“揚思是女子?”
她伸手摸向我的頸部,我撥了衣領,任她摩挲。
“果真”她吐出兩個字來,然後閉了眼,將頭扭到一旁。
半晌,她又將臉轉了過來,笑得燦爛:“揚思,你一定要幸福。這出戏裡,我雖然不是個主角,但也算是為愛而死了,不枉我白走一遭”
我眼睛酸脹,只是嚥了口吐沫,自己就被哽住了,只是連連點頭。
她強打精神說道:“監國,你就不怕我洩露你的秘密嗎?”
她像是很愜意地枕在我的腿上,恬靜的笑漾在臉上,化不開。
我伸手,在她眼上拂過。眼圈一紅,再也止不住的眼淚順著臉頰淌了下來,滴在她臉上。
淚水打溼了她的妝容。
我不擔心。
公子多情,來生再見吧。
“她死了!”一個黑衣人說道。
“把屍體帶回去!”另一個下著命令,其他人便無心戀戰,作勢要來搶谷冉。
我閉了眼,死死摟住谷冉的身體,無論什麼情況,都不會放手。
“老爺,您沒事兒吧?”聽到高手哥哥的聲音,我一顆心踏實下來。
身子一緊,睜眼,是被水杏兒摟住了。
“老爺,您沒受傷吧?”水杏兒一臉緊張。
我搖搖頭,水杏擋在我身前,緊緊地護著我。
一個黑衣人竄了過來,卻大呼一聲:“上當了!快走!”
哪裡走得容易?添了高手這個幫手,黑衣人死的死,傷的傷,只有兩個拖著身子倉皇逃跑。
*
葬谷冉比埋小狐仙兒更為傷感。
我將她衣服穿戴整齊,水杏兒為她梳洗上妝。
從拿到她書的第一眼起,自己便淪陷了。
想來,這麼多年,看她的書,學她的風格,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以後,誰寫書來給我看?
我翻著冊子,一塊掌心大小的玉,薄如蟬翼,掉落下來,迎光看去上面三個字清晰透亮——
“五將令”。
假山裡匆匆的記憶潮水般湧來,那日未及細想,若第一幕中一人真是爹,那爹此時便是喬裝改扮暗自查訪只是,現在“五將令”莫名卻落在了我手裡。我百感交集。
水杏兒楊花兒並不知道谷冉對我來說意味著怎樣的一段經歷,可也對我體恤有加。
水杏兒這回破天荒地並沒有責罰我,只是默默地讓楊花兒給我準備好了飯菜。
吃過之後,我們迅速離開。
幾天幾夜的路途,倒也順利平安,很快便到了扈都家中。
慈相身上帶傷,還是將我送至家門作別。
“揚思,一路上沒能照顧好你,讓你受驚了。”他待我,始終溫潤有禮。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雙臂纏著布帶,如玉的面龐略顯微涼。心中又想起谷冉,一片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