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公子獨自一人捧著冊子看得仔細,不時拿筆勾勾劃劃。
我一個轉身兒,正跟走過來的慈相迎面撞個滿懷。
“揚思,你覺這裡如何?”他扶了我的身子,款款問道。
我方要回話,一個小姑娘一身清涼,湊了過來。
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人都不能免俗啊。
姑娘巧笑倩兮:“公子初到這裡,不妨猜個謎題?”
慈相謙謙君子的品相又顯露出來:“姑娘雅興,慈某當盡力為之。”
姑娘說道:“謎面是——‘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我心內一動,還是與眾不同——比尋常女子大膽許多。
慈相歉然一笑:“慈某駑鈍,猜不出。”
姑娘笑得羞澀:“公子不妨一試。”
我在旁隨口說道:“‘良辰美景奈何天,一寸光陰一寸金’啊。”
姑娘看著我,哂笑道:“公子真是打趣了。”
慈相轉向我,目光溫潤:“揚思確實打趣了。姑娘謎題勸君惜時,誠然也不乏情趣,揚思所對太過,不若對上另一句‘燕語鶯歌希領悟,桃紅李白寫文章’更應景。”
“幾位興致甚濃,依杜某看來,既為謎,不若答一實體更為貼切。”
那書生在一旁雖是插話,聲音卻冷淡。
姑娘頭一歪,見是書生,面有不悅,說道:“公子何解?”
書生繼續冷冷道:“‘採花賊’。”
那姑娘面色一紅,瞪了他一眼,往一邊走開了。
我噗嗤一笑:“若方才是正解,那這一出豈不是‘霸王別姬’?”
“唉,本以為這‘有鳳來儀’的姑娘該有些見識,不想也這般以貌取人,淺薄、淺薄得很啊!”
他長嘆一聲,眉心兩顆痣也悲苦地擠在一處,卻對了我的胃口。
“杜公子此言差矣,以貌取人天下都是一樣。在下看著‘有鳳來儀’女子風度已然高出市井,很是不錯。”
書生長嘆一聲,埋頭繼續看冊子。
今日給我的感覺便是,讀萬卷書真不如行百里路,女人集聚的樓子也不盡然是青樓。“有鳳來儀”是個好去處,回去定要記在《隨行紀事》上。
我拍了慈相的肩膀:“子姜啊,此番不虛行,你銀子花得值!”
踏出門去,背後又傳來方才那瞎老頭兒的當頭一喝:“姑娘慢走!”
這回,本監國闊步昂首,不再回頭。
又與慈相同乘一車,本監國心裡已然坦蕩蕩——只不過中途茅廁又多去了幾趟。
天色已晚,投宿客棧。
既然奸臣絕口不提錢的事兒,本監國就抖開了膽兒,住了回雅間兒。
天氣悶熱,身上汗臭,進屋第一件事兒便是招呼小二打了一大桶熱水讓我洗上個澡。
仔細鎖上了門,剛要寬衣解帶,便覺腹中脹痛——水喝多了真不是頑的,本監國的臉皮還是太薄,欠練!
我捂著肚子,又奔向茅房。
五穀輪迴之所走上一遭,心情大好,本監國哼著小曲兒邁著大步,推開房門,準備沐浴。
內間兒水聲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