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拍大腿:婦人之仁、婦人之仁哪!
小皇帝喜歡慈相,我可以放心大膽地去牽線搭橋,因為扈王國民風雖然開放,可還不至於讓皇上與一男子喜結連理,同為男人,他們根本就不能興風作浪,這段感情我從未放在心上。
可是,傅蘇洛不同——她是個女子,她可以理所當然地站在小皇帝的身邊,與小皇帝一同睡
去,再一同醒來
我覺得我給自己生生憋出了內傷。
躺在床上,我生平第一次失眠了。披了外衣,我在院子裡四處晃盪,終於遊蕩出自己的主張——
我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該對小皇帝一心一意,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他既然說過歡喜我,我便該肯定他心裡有我。
我豁然開朗,回到床上,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天矇矇亮,我穿戴整齊,便要去找小皇帝表明心跡。
小石榴兒一把拽住我的衣裳。“老爺,撫城王傳出話來,皇上大婚準備期間任何外臣不得進殿議事,要等到夜宴才能會見。”說著,塞給我一張紙。
我展開一看,小糖子的字跡,上面清清楚楚寫著小皇帝今日的行程。
午時,小皇帝和妃子要去扈王閣祭祖燒香,祈佑太平。
這麼匆忙嗎?
我腦袋晃了晃:撫城王,你這是為了哪般!
我不信鬼神,自己的命運也從未敢祈求鬼神的庇護,可是小皇帝不同,一旦拜祭神佛祖宗,便等於昭告天下,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我本有心去告白,奈何時間太匆匆!
想著想著,我禁不住全身開始顫抖。
小粉蝶兒在我身上抓了一把,跟我一起顫了兩下,她瞅著我有些擔憂,“小糖子說若看到你情緒波動,再把這個給你。”說著,忘我手裡塞了一個金絲套的小錦囊。
*
騎在馬上,我來不及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夠理智,但是依我彼此以及此時的心境,採納小糖子的建議,做出這個決定,我覺得順理成章。
那錦囊裡塞有一紙,紙上赫然兩個大字——“搶親”。
出門前,我仔細研讀了扈王閣附近地區的地圖,一路上揀著羊腸小道兒走,馬行得飛快,我的衣襟上沾染了泥土灰塵。
我不是不清楚攔下皇帝車輦的惡劣後果,可我苦揚思這輩子都沒活出個真面目來,好容易愛上了一個男人,若是隻能默默地暗戀,就太憋屈了,今天我決定不計較太多,豁出去幹他一票!
我在馬上心急如焚,可須知搶親也是個技術活,我該用什麼理由,攔下皇輦?
是說“邊關告急”,或者 “天災驟降”,還是“監國要再納一房小妾”?
本監國小時候走南闖北經驗豐富,這一路上不曾迷路,順順利利地到了扈王閣。舉目四望,樹高草低,唯有幾處小土丘突兀地矗立在官道兩邊,荒涼得很。
我站在路當間,擺了個極優雅的姿態,任風吹拂我的衣襬,任塵沙拍打我的臉頰
豔陽高照,夏蟬亂叫,本監國心裡忐忑難熬。
過了午時,還是沒有半點兒皇家依仗的影子。
我抹了把額頭上淋漓的香汗,瞭望遠方,眼中是白茫茫的一片,腦裡是嗡嗡嚶嚶的一團,昏昏欲睡。正在我將睡未睡之時,一陣陰風驟起,吹得本監國滿面風沙,我一連吐了好幾口,終於望見遠處稀稀疏疏的幾個身影。
一馬兩轎,幾十人的陣仗尾隨。
揉揉眼睛,看清楚一人是小糖子,那一臺大轎中應該小皇帝和未來的皇后娘娘。
我摩拳擦掌,從小丘上一躍而下,匆匆幾步跑到官道兒上。
“皇上”
那依仗隊似乎停了下來,半天沒有上前。
兩個執劍的禁衛軍搶先衝了上來,將我一把扯下馬去,拎著我的肩膀就往一邊拉,“撫城王有令,攔擋皇上祭祖,格殺勿論。”
我高呼道:“臣苦辰有要事啟奏!”
小皇帝在轎中一聲不出,呆得沉穩,怕是與他的新媳婦相識甚歡。
不知所蹤,車內撫城王的聲音傳來:“苦大人,權且不論你有何話說,你敢攔皇輦,衝撞了皇家喜事,頭一樁便是大不敬之罪,合該你滿門抄斬。”
我心裡一震。
撫城王繼續說道:“念在苦大人時代辛苦為國的份上,今天權且不計較了。來人,將苦大人拉至一邊。”
我高聲叫道:“皇上,臣有關乎國家安危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