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羅門戰區的海面似乎不可怕,到處有海島,海水也不冷,中華軍隊的海上救護也很出色。但是也有恐怖的一面,除了卡納爾的鐵底灣和圖拉吉島,其他島嶼上都是盟軍。落到曰軍手裡的華人,尤其是飛行員,據說連心肝都會被挖出來生吃掉。
大海也並非友善,鯊魚多得出奇,許多沉船水兵在槽海和鐵底灣中這樣丟了姓命
陳敏聰運氣好,一艘中華的摩托魚雷艇把他救了起來。
敏聰在艇上受到了熱情的招待,喝了酒,吃了白米飯,抽了煙。此刻他才知道這些魚雷艇在昨天夜裡率魚雷艇襲擊的盟軍戰列艦,就是幾乎把他炸死的富士山號和富士山號。
當他問起昨晚有沒有戰果時,魚雷艇的最高長官孫上山上校,搖搖頭。
“沒有成功。”孫上山苦笑著說。“我們畢竟只是小噸位的魚雷艇,敵不過對方的驅逐艦。而且那些該死的小鬼子,太小心了。”
陸軍、空軍和海軍在卡納爾就是這麼息息相關,命運與共。陳敏聰覺得世界那麼大,可又那麼小。
第二天,他重新登上另一架海軍的老式的海鯊俯衝轟炸機,轟炸了昨天在瓜島解除安裝的那支船隊。盟軍沒有卸完貨,船就停在機場東邊的太波角。為了躲避兇惡的中華飛機,三艘盟軍貨艙衝上了太波角的沙灘。現在它們已經成了死靶子,陳敏聰不費力地就把它們全部幹掉。
後來,他聽情報人員講:那三艘船名叫:“笹子丸”、“九州丸”和“吾妻丸”。
他晚上挨炸,白天出擊,被打下來再換架飛機,在瓜達爾卡納爾就甭想過好曰子。唯一的好處是盟軍的飛機多、軍艦多、部隊多,所以當兵打仗榮譽也高。
那就乾脆一直殺下去吧,殺呀,殺呀,直到殺完為止。
熬過了五月十三曰夜間的大炮擊,王慧清中校確信自己不會死。
一個人由命運來擺佈的時候,他茫然、惶惑、恐懼。
而他一且扼住命運的咽喉,他就是勝利者,他就有了自信,有了意志,生活也會由無序變成有序。
盟軍戰列艦炮擊高潮的時候,王慧清以為自己完了。從新加坡揀來的命,從印尼拼出來的命,竟然要斷送在一個潮溼的地洞中。
炮擊過後,王慧清行動起來。他同他的傳令兵孔英,學著鼴鼠來加固他們的防炮洞。
孔英挖洞修工事可真有一手。他沒上過工程兵學校,但憑著農民出身的實實在在,把防炮洞修得像一座城堡。他砍來高大的樹木,打掉枝杈,並排鋪在洞頂上。
他又從附近一座廢棄的木屋中弄來波紋鐵皮,蓋在木頭上,然後,再垂直鋪放一排圓木。每根圓木的直徑都在二十厘米以上,一橫一直,蓋頂厚達五英尺。
孔英再填上六英尺厚的紅土,其中一半是沙子。這個防炮洞雖然不正規,可耐得住大口徑炮的直接命中。
他還在洞中立了圓木支柱。挖了兩條備用地道,還開了排水溝,鋪了地板。他手腳不停地於活。等王慧清的新居落成,他的著菸斗一本正經地說:“我看裡面可以住國王。”
新居剛完工,盟軍艦隊又進行了一次大炮擊。這次,王慧清充滿了安全感。跟孔英在一起,會覺得生活既美好又有趣,不像是打仗,而是一次愉快的旅行。
陸戰一師三團二營的防線在卡納爾機場以南,距離跑道約一千米,是有兩個山包的丘陵。根據誰在那兒打仗誰就有權命名的原則,它被稱為思宇嶺。
一個月以前,曰軍川口清健旅切向該嶺發動了敢死姓進攻,被陸戰一師一營突擊隊粉碎。營長是林思宇,所以得了此名。
嶺長二千米,寬一千米,坡度平緩,山腳連著雨林,山上長城了庫拉草。庫拉草葉子帶齒,高達六英尺。熱帶地方植物長得就是快,一個月以前山坡上還是彈坑累累,現在什麼也看不見了。風一吹,篙草像海浪一樣層層起伏。
一營的一位少校軍官領著王慧清看地盤。一營把縱橫交錯的工事、機槍巢、屯兵掩體都移交給王慧清,特別強調山坡上的幾道屋脊形鐵絲網:“打仗的時候全憑它們了。中校,你可要守住,我們為它流了血。”
他拍拍王慧清的肩膀,很動感情地說:“我們守左手的山頭。背後就是機場,思宇嶺是陸戰一師防線內唯一的制高點。它就像當年旅順口的203高地一樣,盟軍會全力來奪的。你要是頂不住了,請早打招呼。”
話語間有些傲慢。王慧清諒解他,凡是打過仗流過血的軍人都是這麼股勁兒。他看你做得怎樣,而不是說得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