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
她一愣,人已經主動替她承擔,她在後面喊了聲,“放到炕頭旁邊,知道嗎!”
兩人合力,陸續的把屋子都收拾好,打掃乾淨,鐵鍋經過她的反覆洗刷看上去光潔許多,從井口裡打來的水已經燒了起來,而清晨裡的霧霾已被晨光打散,依稀露出大地的整片面貌。
她累得倒在桌上,手將前額的汗漬隨意一把抹掉。
忽地,有人雙手往上攤放,遞過來一塊錦帕,是已經洗潔乾淨的。
錦帕角落裡,還繡著一小字,薛。
是他的姓氏。
尚在怔松間,他已開口,“用這個擦,乾淨。”
她微微發愣,沒上手把那錦帕接過來。
他見她不動,以為她是不想用,或者說是不想用他用過的。手伸著,一時間也不知是該縮回去還是如何,直到她忽地淡淡一笑,把帕子拿過去,若無其事地擦著臉上的汗漬,一邊對他說,“謝謝了昂。”
內心有些激動,臉上眉梢間都掛著掩不住的笑意,他靦腆地收回手,放在兩腿間一副不知該往哪兒擺放的模樣,宛若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正向他的心上人表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樣的心情接受了他的錦帕,那繡帕上刻著的小字像在提醒她,這個人這個人是薛染。
曾經的無惡不作的大惡魔薛染
“喂!”她叫他。
他還處於驚喜中,茫然無措地抬頭,“怎、怎麼了。”
“知道這繡帕上的字叫什麼嗎?”她揚了揚,刻意露出那一角來。
“恩,是薛。”
倒是還識字,沒傻得太離譜。她目光復雜地盯著看他半天,才繼續說,“你叫薛染,是碧月莊的少莊主,但是現在你失去記憶了,還成了傻子,所以——”她著重點在後頭,話語突然停住,眼睛直盯盯地鎖定他。
他被她這樣慎重其事的模樣給唬住了,表情變得格外認真專注起來。
她一字字說道:“你以後不能叫薛染,就叫”皺眉思索片刻,立即就說到,“傻子!”
對面那張臉立刻就變了,可憐巴巴的,“能不能不要叫這個?”
她忽地翹起二郎腿,嘴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你和我討價還價?”
“我不是傻子”
她先是愣住,隨後噗哈哈地笑出聲來,忽然逼近他,低聲道:“你覺得你現在不是傻子嗎?那好,我不叫你傻子,那就叫呆子?”
他一對秀氣的眉微蹙,但並沒反駁,就算他再愚鈍,也能清晰感受到她惡劣的玩笑中肆意暢快的情感。
想到她先前說他失憶前曾對她做過很過分的事,心底忽地緊揪起來。
看來他真的是傷她至深,變成如今這樣,真是活該。
難過的滋味像熱燙的沸水在心頭滾動,在她逼問的眼神下,他平靜地抬起頭來,露出軟軟的,全然妥協的笑容來,“你想怎麼叫都好。”
她想怎麼樣都好,只要不趕他走。
眼睛像被燙了一下,她飛快地挪開視線,總這樣欺負他做什麼,他只是個傻子、傻子而已!
猛然緊捏的拳頭緩緩鬆開,她從凳子上起身,“你姓薛,既然你不喜歡我叫你傻子,那我就叫你小呆。”她有地彆扭,鼻子朝上哼了聲,“這個總成了吧,反正也挺適合你的。”
薛小呆,薛小呆,傻傻愣愣的,簡直絕配。
乾脆利落的決定下來,他一臉預設低頭,似乎對這新名字還在回神中,直到她催嚷著讓他起來往炕洞裡扔柴火,他才木訥訥地起來,蹲著把一根根柴火往裡放,誰想動作略大,火星子都差些彈到臉上。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拽著他後領子往後拎,這張俏臉蛋而今恐怕就毀了!
她氣得罵他,“不知道小心些,弄傷臉怎麼辦?過來!”
把他直接拽過來捧著臉左看右看,見沒事才鬆口氣,哪想她剛一放手,他後手就貼上來,掌心裹上她的手背,穩穩的疊在一起。
手心則和他的臉頰緊貼在一起,嚇得她剛要抽手叱責,卻因他面上浮現痴痴地笑而微一發怔,動作頓滯。
“別放手。”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像風一樣從她耳邊散去,“好暖”
好暖?她聽清楚他的低喃,心逐漸發緊。
很想幹脆點把手抽出來,可他那痴迷的喃喃聲,竟讓她心底生出一絲不忍。
喚作以前,她必會嘲諷自己,這樣殘忍的人,她何須耗費氣力去憐憫他?然而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