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緩緩,“若我非要他死呢?”
“不要求他。”冷冷一聲,是虞冷發出的。
他的視線看向她,又重複一遍,“不、要、求、他。”
她心頭大慟,卻堅決搖頭,“虞哥哥的命不值得為我喪生。”
——不值得一而再,再而三的為她做到這一步。
不值得
不值得。
她目光轉向薛染,再次開口,同時膝蓋跪在地上,“我求你、求你答應”
先是一串低悶的輕笑從他胸口裡一下撞擊一下接連發出,再是笑聲逐漸變大,像邪惡的靈魂被徹底釋放出來,肆意張狂。他手捧著肚腹,身子笑得亂顫,幾乎都要把眼淚水都笑出來,這才停止這誇張的舉動。
眼神從她身上飄忽地滑落至虞冷一張極其冷漠的面孔上。
“你看你是爭不過我的。”
他是算準他此時無法運用內力,只能運息調養,邊說著腳步輕快悠哉地朝她走去,嘴裡哼出不成調的曲謠。雖不知他唱的是什麼,然而從他面上就能知曉,此時的他很快活,就像這全天下他該得到的,都已經到手。
哦不,應該是唾手可得。
只差一步。
就差一步
他來到她跟前,低頭於她額前落下一個輕吻,滿面愉悅地說道:“現在知道,你逃不掉了吧?”他摸著她木然的小臉,慢慢說,“以後好生和我在——”那一起二字還未說出口,卻被她瞬間的舉動給撼住了。
一聲沉悶的低哼從她嘴角難耐地逸出,她身子在手中挽發的玉簪扎破面板那刻變得緊繃僵硬。
滴滴血紅自她胸口蔓延開來。
她抬起頭,艱難地對薛染露出笑容。
“你為”
怒嘯聲瘋狂響起,薛染還未說完,人已經被突如其來的重擊打斷,他的身影飛快撤退,勉強躲過虞冷的攻擊,但因為她的舉動而打擊太重,手臂上還是被那剛烈的罡氣所劃過,立時就有殷紅的血絲從他垂落的臂膀上滲透出來。
沿著他的手臂,一直順著腕間,從指尖,點點落地。
和盛開在她胸口的血梅相比,似乎顯得無足輕重。
“為什麼”
“為什麼——!”
他的臉上佈滿癲狂之色,瘋了般怒吼質問。
她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恍若無睹,只拿眼盯著將她抱在懷裡的人。
依偎的胸膛一如既往的暖人心扉。
“虞哥哥我不能再繼續纏著你了”她輕聲地說,眼裡逐漸灌入水霧,瑩潤的淚光在她眼眶中閃爍不定,“我好想呆在你身邊”
——上上輩子,上輩子,所沒能實現的,這輩子,依舊無緣。
——到底是宿命,還是懲罰,她已不得而知。
唯一欣慰的,大概是每一次她都能夠死在他懷裡。
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萬幸,她還是遇上他。
“你還會在我身邊”他的手柔和得似一道輕風,溫軟地在她鬢髮上摸著,一如他先前每次無奈都會做出的舉動,“等我殺了這個人給你報仇,我再帶著你遊山玩水,看遍天下”
“真的嗎?”
“真的。”
她剛要說什麼,只覺得呼吸梗在喉口,艱難地大喘氣幾聲,挺著胸的身子再度無力地倒在他胸前,她知道自己是快要死了。
“要信守承諾啊”低低的聲音於唇邊輕吟,如陣風般飄忽消散。
眼角有滴滾燙的淚珠滴在他手背上,飛濺散落。
一定要信守承諾啊。
放下氣若游絲的小人兒,胸口的穴道被他點住,雖能止血,但讀者明白,這暫時被凝固的生命只消開啟開關,立刻就會枯萎死去。但她竟是一點不怕的,死過兩回也算是經驗豐富的過來人了,她只是可惜,這最後一點獨處的空間仍有人要去破壞。
這大概是孽緣吧。
她一定曾經做過壞事,還是極其惡劣殘忍的那種,不然老天怎麼會選中她來遭這場無端災禍?心裡頭很不甘願,不甘願就此死去,然後繼續沒完沒了的折磨,漫長的,無止境的
額頭忽被溫熱的唇輕輕觸碰。
眼皮已經疲憊的無法睜開,只能用殘破的身軀感受僅有的一點溫度。
“我會守約。”是虞冷在說話。
他的聲音,可真好聽。這麼模糊地想著,身子越來越沉
彷彿一沉,就沉到無邊黑暗中。
虞冷修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