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部分(1 / 4)

針暗想他二人莫不是果真如他最初所見那樣,默然相對了一個下午,見皇帝沒有回宮的意思,只得收拾好藥盞先行告退。元凰在這個時候轉過頭去,叫住了正要出門的御醫長,善解人意地吩咐道:“給宮裡傳個信兒,就說朕一會兒回去。還有方才淋溼的衣服,讓人烘乾了朕好換上。”

“是,衣物早就備好了。”吳一針見皇帝明白了他的暗示放下心來,答應一聲將門掩好。元凰待他走後,轉過頭來向北辰胤輕聲問道:“你方才說,左手本有舊疾?——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何從沒聽你說過?”他一面問著,一面已顧自斂了眉頭,言語間頗有苛責之意,那口氣倒好像他才是兩人中年長的一個,責怪不知輕重的後輩自作主張。

“少年練箭時候落下的傷,那時候還沒有皇上,要向誰去說。”北辰胤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微笑著撒了個無傷大雅的謊話:“只在天冷時候容易發作,所以答應了給你親筆寫軍情戰報,到後來也都只能用了右手。”

“啊”元凰愣了一下,方才掛在臉上的不悅化作了驚異表情:“後來那些是你用右手寫的。”

“並非故意隱而不報。”北辰胤解釋道,知道元凰不喜歡自己有事瞞他:“只是行軍在外,不想讓皇上平白擔心。”

“哈,那些題本都還留在書房,我以為”,元凰話到一半懊惱地搖了搖頭,緊接著笑起來,抬臉看看北辰胤,再低頭嘆一口氣,就這樣又笑又惱的,將另一個人弄得莫名其妙,最後慢慢安靜下來,一臉認真地說道:“我沒看出區別來——只知道是你寫的,那就安心了。”

正如元凰對他少年練箭落下舊疾一說沒有深究,北辰胤也並沒能猜出方才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裡,夾雜著元凰當時多少焦灼想念的心思,如今都同那些紛紛雜雜的微笑懊惱嘆氣一起,被一股腦兒壓進了兩迭沉甸甸的軍情題本,齊整堆放在御書房的書案上再也無人翻動。直到多年之後,經歷了生離死別的兩個人再次談起這段往事,才發覺對方原來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坦白,而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分量,也原來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可以一肩挑起。

後來在元凰回宮之前,北辰胤將那條硨磲水晶的鏈子拿出來還給元凰。元凰對水晶保平安一說就將信將疑,對項鍊本身並不十分在意,只因為這是成人後長孫太后送他的生辰禮物,多年佩戴下來已經成了習慣。出征之前他將項鍊交給北辰胤,其實頗有些病急亂投醫的味道,並非真正相信硨磲附有靈力,現在見到北辰胤時刻將項鍊帶著,心裡覺得喜歡,偷偷將這東西想成是兩人間信物,自然不願收回,反盼望著北辰胤能將它永遠放在胸前。這等小兒女樣的瑣碎心思連他自己都覺得臉紅,更不能對北辰胤據實以告,於是尋了藉口推脫道:“你覺得有用,就留著吧。朕用不著它。”

“你戴上。”北辰胤堅持道,仍是剛才輕柔的語調,態度不容拒絕:“這串硨磲是太后請高僧加持,特意為你尋來,怎能隨便易手。”

“可”,元凰本想說“可你又不是外人”,話未出口見北辰胤已經吃力地抬起手來,便趕緊低下脖子,順從地讓他把項鍊套回了頸上,用手撥正了水晶掛墜,忽地明白了什麼:“神堪軍師曾說,或是北嵎滅國,或是北辰族人盡亡,龍氣便會破土而出。現下楚王孫失了軍隊,要想吞併北嵎已不可能,剩下唯一的希望,便是”他說到一半捏住了鏈子,抬起頭來:“所以這個保平安的東西,你一定要我戴在身上。”

——率軍吞併北嵎已不可能,楚王孫要奪龍氣,下一步的打算必定是依仗卓絕武功入城刺殺。北嵎經歷西佛國一役已是千瘡百孔,守衛皇城的禁衛軍所剩無幾,更兼都是不懂武功的普通兵丁,萬萬無法與楚王孫同東方鼎立抗衡。現在的北嵎就像是滿負沉荷艱難跋涉的駱駝,勉強維持著平衡,承受不起最後一根稻草的重量。元凰自知並非是楚王孫的敵手,赤城裡也無其他高手護駕,北辰胤如今又受了重傷,父子兩人的性命好似被託在針尖的秤盤,隨時可能掀倒傾覆。北辰胤執意要將項鍊交還給他,想必也是存著他當日送行時候同樣的想法,寧可相信硨磲能夠逢凶化吉。想到這些元凰並沒有太過驚慌,說話的時候神色平靜,只一味地盯著北辰胤瞧,好像要確定他們無論如何都會一起面對。北辰胤本想寬慰元凰幾句,又覺得那些沒有實際意義的哄勸反是看輕了面前沉著鎮定的青年,於是沉默下來,沒有正面回答元凰的問題:“戴著它,總沒有壞處。”

元凰笑笑沒有說話,覆上北辰胤垂在身側的左手,將他的手指一根根聚攏起來放在掌心,輕輕一握之後,又怕他惱怒似的立刻鬆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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