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並沒有攔著顧仁和綺羅一塊進去,走進了內堂,太君和平時一樣,捧著個小茶碗,眼睛卻盯著沙盤發呆。知道綺羅他們來了,卻也動也沒動。
顧仁真的氣不順了,清清嗓子,對著太君一拱手。
“給老夫人請安。”
“你們來了。”太君放下茶碗,抬眼笑了一下,示意他們坐。下女送上茶具,就退下了。
綺羅盯著茶具,水是水,茶葉是茶葉,這個,是啥意思?讓自己煮茶,自己喝?不過,看那咕咕已經開了的水壺,只能自己低頭煮起茶來。
太君深深的看著她的手勢,好一會兒,才輕笑了一下,“看來真是我親傳的,這手法是我孃家獨有的。不過年輕時,性子急,總也定不下性來。然後偷了好幾步,結果,你竟然也沒學全。”
綺羅抬起頭,好一會兒,又低頭把後面的事做完。怎麼這麼多人都在提上一世,現在她不想提上一世。自己這一世還沒弄清楚啊。
“銀鏡怎麼樣了?”太君隨意的問道。
“身體還是太虛弱,過些日子才能拿掉孩子。”這個綺羅可以答,馬上答道。
“這個時機,孩子會有什麼問題?”太君皺眉說道。
“不知道,也許四肢沒什麼,甚至生下來,看上去挺正常的。只是將來的事,誰也不敢保證。”綺羅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
銀鏡的月份大了,太君也是明白人,她想的只怕就是那個孩子催產出來,結果會如何。真的催產出來的孩子若是活的,她準定把孩子扔給太君好了。總不能讓自己來決定,那個孩子的去留。
太君抿了一下嘴,深吸了一口氣,綺羅知道,太君正在下決心,這是她下決心的時候的才會有的動作。此時看著,她真的覺得,自己和太君之間,真的太瞭解對方。
“能讓孩子胎死腹中嗎?”太君抬眼看著綺羅。
“不能,對母體傷害太大,家父不會答應,民婦也不會答應。”綺羅斷然的拒絕。
如果孩子是活的,催產,孩子也會自己運動,相對比生死胎容易很多,自然對母體的傷害程度較小。她其實也明白太君的意思,現在把孩子弄死,大家眼不見心不煩。若是真的生下來是活的,大家誰也負擔不起一個殺嬰的罪孽。只是她是大夫,殺胎與殺嬰。其實沒啥分別,她還想生孩子呢,這殺孽,她真的不想沾手。
“知道了!”太君點點頭,這事算揭過了,“他們不回來住嗎?”
綺羅側頭看著太君,真不知道該說啥,他們回不回來住,關自己什麼事啊?但想想不對,馬上別頭看向了丈夫。
“程安也要住我們家?”
“別問我。他跟岳父岳母的。”顧仁也鬱悶。自己租的院子並不大。現在好了,程安和銀鏡都得跟他們。銀鏡還有護衛的,現在他想的是,要不要再把隔壁也租下來?
“您不去把他叫回來?”綺羅忙看向了太君。那是您親兒子,讓他住我們家算什麼意思?
“他不是你爹的病人嗎?我們給了診金的。”太君端起茶,喝了一口,點點頭,就是這個味道。看來她真的不是跟了自己一兩年了,這茶能沏成這樣,自己一定很疼愛她的,什麼都教給她了,真的是當女兒一樣養的嗎?
綺羅也深吸了一口氣。太君笑了,看了她一眼,“這是生氣了嗎?我年輕也這樣,抽一口氣,準備拿鞭子了。你呢。扔我一把毒藥,把我毒死算了。”
“太君!”
“終於又叫我太君了,還是聽這個順耳。”太君點點頭。
“您找我有事嗎?”綺羅給丈夫遞上茶,壓住氣,才輕輕說道。
“就是想見見你,跟你吃個飯。”太君笑了一下。
“我還有病人。”
“有病人也要吃飯,我讓人準備了,挑我喜歡的,你這麼像我,我喜歡的,你會喜歡吧!”太君拍拍掌,外面端著小桌進來,按著程家的規矩擺的餐。
綺羅看了一眼,倒真的都是太君喜歡的,自己喜歡不喜歡,她倒是忘記了。太君吃什麼,她就跟著吃什麼,這些年,早就習慣了,說自己喜歡不喜歡,還真說不上。
顧仁都覺得有點煩了,這是什麼意思,不叫兒子媳婦回家吃飯,卻逼著綺羅過來陪她吃飯。
綺羅默默的低頭吃飯,在邊城裡,能吃到京城的口味,其實並不容易。比如之前在雁門關裡,她忙得很,要營養、要方便,所以想這麼擺上一小桌,有飯、有菜、有湯、還有一條烤魚。算是很豐富了。
低頭劃開魚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