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淡淡薄霧散去,回覆成之前的嫵媚風情後才笑著答道:“我們這的人哪有什麼芳名,我夫姓杜,大家都喚我做杜四娘,姑娘也隨眾人喚我四娘便是。”
直覺這杜四娘雖然總是在笑,可那笑卻似乎透著濃濃的哀傷,濃到化不開,那是一種生無所戀,卻又必須堅持下去的絕望,有時候,對於某些人來說,生遠比死來的艱難與痛苦。想到這裡,我突然想起這樣的笑在楊雲落臉上看到過,那時南風剛死,楊雲落就是帶著這樣的表情離開的曲城。
“夫人···夫人···”
我微不可查的挑著眉,看著驚慌失措的從樓上奔下來的小桃,我明明對她耳提面命的交待過,當著別人的面是決計不可喚我做夫人的,可顯然她給忘的一乾二淨了。過了轉角,看我正冷冷的盯著她的雙眼,小桃全身瑟縮了一下,兩隻眼睛噙滿了淚水。
“原來你們不是姐妹?”問出這一句話,杜四娘是真的又變成了之前風情萬千的老闆娘,一股子風流之態展露無遺。
我鼻子裡輕聲唔了一聲算是應答,看向站在樓梯中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小桃問道:“何事驚慌成這樣?”
小桃咬著下唇,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才咕噥道:“小桃···小桃以為夫人將小桃丟下了。”
因為大雪的原因,便是很多艾山本地的人都鮮少出門,更是不敢入山,而我也無它法,只得繼續停滯在了此地。幾日下來,我發現杜四娘為人其實和第一眼看上去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她雖會和前來吃酒住宿的人調笑,豪爽的宛如男兒一般,卻是極為自愛,看到俊俏的年輕男子也會忍不住多看兩眼,當然這僅僅只是一種欣賞。我唯獨看不慣的便是嚴洛,客棧中所住的果如杜四娘所講,大多數都是來收購艾草的藥商和大夫,雖也都是文雅之人,可要在裡面挑出一個能及得上嚴洛一兩分的都算困難。
嚴洛每天都頂著一張蒼白,卻顯得極有精神的俊臉在杜四娘面前轉悠,還總是露出他的招牌笑容,我想若不是杜四娘還算是有操守的女子,怕是早就巴巴的倒貼上去了。
我抱著墨雪站在窗前,正對著我視窗的便是艾山,不見得多高,卻很險,宛如一塊巨石被利器從中間劈開了一般,中間留下了很窄的通道,杜四娘說,順著那條通道一直走便能到蘇國。但因為最近一直大雪不斷,那唯一的一條路也被雪阻斷了,兩旁又是險峻的高山,至今還沒有誰有打算從那裡離開的打算。
“在擔心嗎?”嚴洛的聲音不大,聽在我耳中卻帶著一絲嘲笑之意。
沒有轉身,我揚起一邊的唇角,冷冷的回道:“我該擔心什麼?現下受制於人的似乎是嚴世子你,你以為尹玉澤派來的人能冒著這麼大的雪到此地?”
我沒有縱容小桃殺嚴洛,也沒有繼續傷害他,卻也不曾採取過什麼救治的措施,換句話說,嚴洛之所以還能活著憑的是他自己的意志,我從頭到尾也不過是冷眼旁觀,或許我是需要上天來為我做這個決定的。而小桃卻在嚴洛醒後一改之前欲殺之而後快的表情,世子前世子後的,表現的又如同在建安宮中時那般天真無知。
感覺嚴洛站到了我身邊,淺淺的松香伴隨著陣陣幽冷的氣息鑽進我的鼻孔中,若是以前我定然是迫不及待的跳開,不願和嚴洛靠的這麼近。可現在全身卻似乎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只有我知道,那噬心蠱似乎在日夜啃食著我的心,一口一口。
“蘇國和大祈的戰事本來是沒什麼懸念的,可若是加上南朝的話,大祈的勝算很低,你心中很清楚不是嗎?且宇文彩已經在武城一帶和大祈交戰數次,宇文彩作戰的本領絲毫不遜於宇文烈,大祈現在怕是應接不暇吧?”
嚴洛的話可謂是針針見血,我所擔心我所害怕的他都一清二楚,這些年南朝從未介入過大祈的內戰,蘇國拉攏多次也均為來趁火打劫,我心中只道南朝皇帝是個無大志無野心,只想著守成的帝王,卻不想他的野心更大,他在等的是大祈最脆弱的時候,以便他能一擊致命,不白白浪費自己的兵力。可我卻忽略了,若那人真是那般一個人的話,又怎能做得月塵的父親?
我撫了撫墨雪的腦袋,側首看了一眼嚴洛,第一次真心對著他笑了一下:“王朝的更迭是無可避免的,就像北朝覆滅一般,英雄總有老去的那一天,任誰也無力阻擋時間的流逝。衰老的王者,將眼睜睜看著自己親手建立起來的王朝的坍塌,這是無法躲避的規律。從前我總是看不透這一切,總想著要以一己之力去改變什麼,其實什麼也沒有改變,連年的征戰,版圖的擴張其實傷害的不是我們這些發動戰爭的人,而是那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