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緊咬著下唇,似乎在權衡思量著什麼,我坐在銅鏡前,手執青雀頭黛細細的描畫著自己的眉,不去理會跪在我側後方的小桃。識時務者為俊傑,我早就看出這小桃不像是個會愚忠的人,眼下要她妥協也不過是早晚的事而已。待我描畫好自己的眉,身後的小桃終是語氣軟下來說道:“難怪殿下當時對小桃說起夫人,不,應該是長公主時,會用世間絕無僅有這樣的詞來形容長公主,終究是小桃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公主了。”
我再次挑了挑眉,將雙手伸到小桃面前:“你看我這雙手是不是變的很醜?可是你信嗎?它殺起人來照樣漂亮。”
身份對我來說是種禁忌,我可已允許她知道我的身份,心知肚明便好,但是膽敢說出來的,我自然是容不下她。聽到我的話,小桃臉上趕緊堆上諂媚的笑道:“都是小桃不懂事,不自量力,還請夫人不要怪罪小桃,夫人想知道什麼小桃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求···只求夫人不要殺了小桃。”
我站起身來將小桃的身子拎起來扔到了我那張白玉床上,將錦被溫柔的蓋在了小桃身上,看著小桃疑惑加上恐懼的雙眼後,我笑著道:“要知道什麼,我自己自會去探聽,再者說,你的話,我還真是不敢全信呢。不要妄圖衝開你身上的穴道,這點穴的辦法可是我夫君教授予我的,你若是不想全身爆裂而死的話,最好乖乖的等到我回來。”
看了一眼正在一旁自顧自的‘洗臉’的墨雪一眼,我拉好那芙蓉帳,將小桃那雙驚恐的雙眼掩在帳內,轉身繞過屏風,從最角落的窗子裡面躍了出去。我現在自然是很想確定嚴洛是不是真的昏迷不醒,若是的話,這對大祈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反攻機會。心中思量了一下,以尹玉澤對嚴洛的那份心,定然是會將嚴洛放在他最常看得到的地方,想到這裡,我使著輕功踏風飛向抱香閣所在的方向。
看了一眼抱香閣那小小的院門竟然守著好幾十的侍衛,我想多半自己是猜對了,看著架勢,顯然裡面的人是極度需要保護,恐怕尹玉澤要防的正是嚴洛那些個兄弟們。現在這樣的時候就體現出來了會輕功的優越性了,我忍住咳嗽,旋身飛起,輕飄飄的落在了侍衛們視線死角的宮牆上,伏地身子在宮牆上健步如飛,循著上次的記憶,很快的便摸索到了尹玉澤,或者可可以說是嚴洛的寢殿。
還是那顏色有些香豔的薄紗,一層層的隨著殿外吹來的微風飄來蕩去,我小心的從屋頂的氣窗上探進半個身子,寢殿中居然是空無一人,細想一下,嚴洛平日裡要處理的可是一國的事物,如今他昏迷在此,那尹玉澤可是要肩負起兩個國家的事物的,定然是忙著處理那些讓人頭大的事情去了。我細長的身子全部由氣窗中擠了進來,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嗆的我更想咳嗽了。
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寢殿顯得無比的淒涼,儘管外面守著那麼多的宮女內侍,甚至是手握刀劍的侍衛都在守衛著這裡,可這空蕩的寢殿卻幽冷無比,和當時嚴洛帶我去看明王時一樣的感覺。我想嚴洛終究沒有比我幸運到哪裡去,是不是無論的帝王之家,還是王侯將相,總要有比尋常人坎坷淒涼的人生?
深呼吸了一口氣,我伸手慢慢的撩開那層錦帳,和想象中的一樣,躺在那裡的果然是嚴洛,不同的卻是和從前的嚴洛想比,現在的他彷彿一具死屍一般,面色蒼白無血色,若不是那胸膛在輕微的起伏著,我真的會以為嚴洛已經死了。莫名的一陣心疼,無關乎情愛,真的只是一陣心疼,突然回想起當年那個在我面前文雅的吃著烤魚的少年,是怎樣的宿命,要將我們推到現下這般你死我活的境地呢?嚴洛,尹玉澤,宇文彩,莫愁莫邪,如果我們的相識註定是為了成為仇敵的話,這算不算是孽緣呢?
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坐到床沿上,第一次這般認真的打量起嚴洛來,我一直不願意承認嚴洛長的很是俊美的事實,就連明王我都能如此的不吝辭藻的誇讚,可是對於嚴洛,哪怕是在心底,我從未曾正視過他姣好的相貌,以及他自身的才幹。突然想起一句話,這世上總有一個人你總想跟他過不去,可他卻很想和你過下去。
這麼靜靜的盯著嚴洛看了好一會兒,我想我真的是年紀大了,因為年紀大了,所以總是覺得看到了故人似乎便有回到了從前一般,人,只有老了的時候才會念舊,即便身不老,心卻已垂垂老矣。
“唉,若是沒有那件事,你我即便成不了朋友,也不至於成為仇人的,終究一切都是命。”正打算伸出手去拂開嚴洛臉頰上的一縷髮絲,殿外卻傳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聽聲音似乎是好幾十人一樣。
還沒等我作何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