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趕緊拉著她說,“這孩子有些特別,我得往上面送,看看大總管是什麼安排。”
“呸,大娘白疼你這孩子了,凡是長得齊整點的,能幹點的都不送我這兒來。”馬大娘白了他一眼。
小王管事摸著腦袋打哈哈:“規矩如此我也沒辦法,這孩子天生神力,呆下面做個農夫也確實是可惜了,其他孩子隨大娘你挑,看中誰我絕不多嘴。”
於是馬大娘像挑肥肉似地將我們幾個人都過了一遍,先指了兩個結實點的男孩出來,又問我們三個女孩擅長做什麼?
我幾乎要蹦出去讓對方注意到,可惜人家連眼角都不瞄我一眼,只拿來幾塊帕子讓我們試做,從旁邊端詳姿勢和手藝,很快就選定了其中一個十一歲,長相老實,叫秋梅的女孩留下。
小王管事注意到我的神色,似笑非笑地問:“花臉丫頭,你喜歡這裡?想留下?”
我不顧石頭在狠拉衣角使眼色,死命點頭。
馬大娘很無情地拒絕:“身無四兩肉,弱不禁風,繡朵花兒都繡不好,她來這裡究竟是幹活的,還是讓我們伺候她?也不知道小王你是什麼挑人眼光。”
她說話太狠毒了,我雖然女紅不好,但廚藝不錯啊。
正想開口辯駁時,小王管事慢悠悠地開口了:“這丫頭就算大娘你想要,我也給不了。她可是冥少主留過心的人,得送上頭去,否則少主那天心血來潮問起,我沒法交代。”
我給他嚇得三魂出竅,不由問:“他他還記得我?”
石頭冷哼一聲:“瞧你高興成這副德行!”
“那是,跟少主出門見過你的那群兄弟回來笑了足足一個下午,想忘也忘不了,我若不將你帶上去給大家看看,豈不可惜?”小王管事“嗤”了兩聲,感嘆道,“那牙口,那嘴巴,那腦袋還有紅通通的臉蛋,至今他們偶爾出去喝酒時還會提起,說是有趣得緊。”
馬大娘一拍大腿,驚悟道:“原來黃三上次說的猴屁股姑娘就是她啊?我原本還不相信呢。”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我太低估鄉間的空虛寂寞,也太低估男人的八卦之心了,那個用來嚇退禽獸的如花造型,效果太震撼,反而弄巧成拙,讓人印象深刻,成為茶餘飯後的搞笑話題我的臉真紅成猴子屁股了。
小王管事覺得說得太過分了,趕緊安慰兩句:“現在好看多了,而且少主記得你,說不準是好事。”
馬大娘也笑著說:“傻人有傻福,我看你這丫頭就是個有大福氣的,快上山去吧,路還長著呢。”
在笑聲中,我垂頭喪氣地繼續踏上征途。
馬車又行了很遠路,終於到了山腳,上山全是臺階,無法行車,我們這等身份也沒有轎子可坐,只能步行。兩千九百九十九階臺階,我爬了一半就快不能動了,後面半截路是靠石頭連扯帶拖地拉上去,剛到正門,就整個人癱倒在地,喘著粗氣,再說不出話來。
石頭額上也是汗水,小王管事倒是氣淡神定,等大家都喘夠了氣才帶著從側門入,找人辦理交接,然後和管事的將我們好好介紹了一番,尤其是針對我和石頭。管事的聽見石頭力氣大,眼睛頓時亮了,不停點頭說好。
小王管事又吩咐我們幾句要聽話之類,自顧自離去。
我擦擦被汗水粘住的頭髮,四處打量,只見從山腰到山頂,都隱約可見有清涼房屋,一色的青瓦白牆,樸拙自然,處處參天古木,翠竹青松,微寒空氣沁人心腑,幾聲猿啼鳥鳴從林間傳來。
住在如此有修仙意境的山裡,還能如此禽獸,也難為南宮父子了。
“環境無法改變人的本質。”我將這句話在心裡默唸幾次,然後放下剛剛的失敗挫折感,打起十二分精神,繼續堅強地面對困境。
幸好貴人事多,幾個粗活下人的去處是不需要打擾上層主子的,管事的也是個厚道人,沒怎麼為難我們,但新人總是要幹最辛苦的活,所以他讓我們幾個人負責每天打掃那條剛爬過的兩千多級的臺階,只有石頭與眾不同,負責去挑給南宮煥泡茶用的水。
我掃的是中間三百階,想到每天要爬兩次一千多級臺階,小腿就覺得直打鼓。負責最下面三百階的叫阿初的孩子,更是差點哭鼻子。
石頭嘲笑我:“南宮世家的人統統身材結實,武功高強,說不準就是爬樓梯練出來的。等你掃上幾年,也可以變成一代大俠了。”
我氣得跳起來揍了他幾拳。
第二天,總管來交代工作細節,得知南宮煥是個挑剔人,只喝山腳龍躍泉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