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撐著睡意等到三更天,便自去睡了。迷糊到第二天天矇矇亮,雄雞初啼,喚得人睡不著,我去將早飯做上,繼續坐檯階上等。
等到中午時分,石頭還是沒有回來,我等得氣悶,就去附近走了走,卻見拓跋絕命手裡抱著五六個雞蛋,衣服裡包著七八個山薯,腰間還彆著條臘肉,腦袋上亂七八糟插著幾朵野花,興致勃勃地回來了。
他一見我,就把吃的塞了過來,拔下野花,笑著交代道:“雞蛋是王大嫂子送的,山薯是馬大娘給的,臘肉是鄰居馬寡婦送的,野花是小英娃娃亂插的,你應該見過她們。”
當然見過,我昨天上馬寡婦家借點醬油,她穿得像黑寡婦,板著張晚娘臉,站得像個圓規,冷冷看了我半響,硬邦邦的一句“用完了”就甩上了門,我差點被門板撞傷了鼻子,回來還偷偷腹誹了半天人情冷暖,沒想到她送臘肉倒大方,莫非是我借錯了東西?
“拓跋小哥!”遠處傳來嬌滴滴的呼聲,叫得人一身雞皮疙瘩,是馬寡婦穿著身蓮青色襖裙,裙角還暗繡著幾朵並蒂花,踏著小碎步,挽著個籃子追了過來,她的頭梳得整整齊齊,插著兩朵別緻金花,臉上掛著紅暈,看起來竟也有了幾分顏色走到近處,她從籃子裡拿出兩個韭菜盒子,塞給拓跋絕命,然後扭頭衝著我問:“這是你妹子?”
“是!”我怕某人再度語出驚人,便搶著回答。
“好漂好標好可愛的丫頭”馬寡婦盯著我的桃花臉和西瓜頭,努力許久,終於找到讚美詞彙,然後掛著十二分笑容,也給我一個韭菜盒子道,“你們以後缺些什麼,只管來姐姐家拿。”
現代大城市結婚晚,二十多歲靈魂的人管三十多歲的女人叫姐姐很正常,所以我點頭應了,拓跋絕命雖然只有十八九歲,但他不太懂中原風俗,見我應了也跟著應了。
馬寡婦扭扭腰,羞答答地衝拓跋絕命拋了兩個媚眼,掐了他一把,笑著跑了。
拓跋絕命一邊吃韭菜盒子,一邊讚道:“中原人心地真好,每次出去都送東西給我,可就是喜歡亂摸。”
我僵硬地問:“你總是給女人摸?”
“不,”拓跋絕命皺起漂亮的眉頭道,“男人也會亂摸,我不喜歡。”
我更僵硬地問:“你知道他們這種行為什麼嗎?”
拓跋絕命重重地點了兩下頭:“他們說是中原某些地方的風俗,表示親熱的意思,幸好石頭小弟家不興這套。”
我同情這被吃豆腐的單細胞傢伙之餘反思,他該不是被人禽獸多了,所以變成禽獸的吧?
“妹子,妹子,”拓跋絕命吃完韭菜盒子,擦擦嘴,搓搓手,傻笑道,“洛兒啊,其實在我們部落,妹子的意思是未過門的媳婦,嘿嘿值百萬兩黃金的媳婦,比公主還貴重,就算什麼都不幹,丟屋子裡擺著看都覺得舒坦”
“這裡不是你們部落!”我崩潰地將手裡韭菜盒子丟給他,轉身走人,不同情蠢貨了。
“別亂跑!別走丟了!”拓跋絕命步步緊跟百萬黃金,那擔心的神情就像恨不得在我脖子上系根繩子,放牛似的看管起來,以免丟失。
我給他纏得發慌,抬頭看看天時,又快傍晚,便問:“石頭去哪裡了?怎麼還不回來?”
拓跋絕命的表情忽然不自然起來,他看看天,看看地,轉了好幾圈眼珠,然後支支吾吾道:“他他去辦點事,很很快回來那個,不要擔心”
我不信,盯著他猛看。
他謊話還沒說完,臉先紅了,然後轉頭裝作逗貓,不敢正視我。
我在他背後輕咳兩聲,追問道:“石頭去哪裡辦事?辦什麼事?”
“這個這個我不知道。”拓跋絕命的臉越來越紅。
“你們是兄弟,怎可能不知道?”我心裡更加狐疑,繼續逼問道,“你不是說草原上的男人從不騙人嗎?”
“可可是石頭兄弟不讓我說,”拓跋絕命跺跺腳,鬱悶道,“他讓我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你,去松山買花粉,去南門鎮吃燒豬,去紅橋唸書考狀元,你隨便挑個喜歡的理由套進去,別問我了!”
哪有不懂撒謊就讓別人自己決定謊言的道理?我給氣得鼻子都要歪了,急忙扯著他想跑的衣襟問:“他是不是去做什麼危險事了?”
“我不知道。”拓跋絕命寧死不招。
我心知肯定有問題,急得半死:“你快說!你不說,我就我就”
拓跋絕命緊張地回頭看著我:“你要幹什麼?告訴你,哭鼻子我也不管!”
我略微想了三秒,立刻揉揉發紅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