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回夫人,酒送回廚房了。”
“我不是他夫人,”我再問,“那個酒會倒掉嗎?”
丫鬟猶豫許久才回答,“若是主子吃的東西,下人是不敢動的。”
潛臺詞是,吃剩的他們就敢動。以前在南宮家小廚房時,主子吃剩下來的魚翅燕窩或沒動幾筷子的美酒佳餚,也統統都落到我們肚子裡了。供給烈火教教主的酒自然是好酒,喝剩的怎會浪費?目前尚未聽見有人中毒的訊息,大概還沒被喝下去。
我驚覺可能會誤傷人命,也顧不上太多,連連命令道:“快快去把那壺酒找回來給我!絕對不準偷喝!動作要迅速!”
丫鬟應聲,朝門外跑去,跑了幾步,撞到勸解無效回來的石頭,她被瞪了一眼,似乎想起什麼,老實巴交地回首問:“您是以夫人的身份下命令還是以客人身份下命令?教主有令,讓我們聽夫人的,卻沒說要聽客人的。”
我要吐血了。
若讓她去拿酒,就得承認自己是石頭媳婦。若不讓她去拿酒,就等著害死無辜人命。烈火教縱使禽獸再多,廚子和下人何辜?
丫鬟眼巴巴看著我,石頭也眼巴巴看著我,死活不動身。
天天修佛,日日木魚,也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我人小力薄,雖救不了人,卻不能亂殺人。
那壺劇毒無比的酒必須處理。
我幾乎是咬牙切齒低著頭承認:“是夫,夫人的吩咐。”
石頭大喜,隨手賞了那丫鬟兩錠金子,興沖沖地跑到我身邊坐下問:“你那麼緊張那壺酒,裡面有毒嗎?”
我賴不下去,乖乖點頭承認:“我本想把你這隻禽獸毒死,然後同歸於盡的。”
“你終究是沒捨得毒死我,”石頭對謀殺未遂犯喜上眉梢,待丫鬟將酒壺取回,他先聞了聞味道,又倒出幾滴辨別色澤,皺眉道,“這是當年度厄山莊的黑鳩,你從何得來?”
我編不出謊話,只好將當年在地窟的事情從頭到尾,淡淡說了遍,最後道:“我見那屍體和你體貌相當,手裡又拿著我做的荷包,以為是你死了,便在附近燕子庵居住。”
石頭越聽越心疼:“白梓將你的屍體拿來給我辨認,我從折斷未好的小指骨一直看到燒剩的頸後肌膚上露出的一點小黑痣,雖確認你已死,但念著你平日謹慎性子,不信這場火災是意外。待身子能走動後,多方查探打聽,聽見南宮冥和白梓吵架,白梓承認是為南宮冥才收拾你,南宮冥勃然大怒,罵了他一頓,拂袖而去。我心裡恨極,卻不敢表露,待傷好後告辭離去,籌備復仇時遇到來替徒兒報仇的黑顛,和他一拍即合,他助我殺了白梓那畜牲,滅了度厄山莊這虛偽的鬼地方,我幫他去殺龍昭堂。放火離開的時候,我發現荷包不見,料想是殺人時落下了,回去尋了幾番,也沒結果。”
我嘆息:“你何苦化作惡鬼,入烈火教,滅人滿門呢?”
石頭恨恨道:“我與你圖安穩,不圖富貴,卻處處遭人迫害。你更是善良平和,處處低調謹慎,隱姓埋名,只求過個平安小日子,卻還是慘遭毒手。可見這天下,善良是沒有用的!”
我說:“可你也知道,我一點也不會喜歡你變成這個樣子。”
石頭搖頭道:“那時我當你死,我心也死,只道天下人負你!我便負盡天下也要替你尋個公道!那龍昭堂家大勢大,又有朝廷與武林助力,不可公開為敵,黑顛幾次下手,皆動他不得。他認識烈火教的長老,便讓我改名換姓,引薦入烈火教,並指導學習武功秘籍上的武藝,和行走江湖的各種技巧。拼死拼活的努力下,我武功大成,沒有人是我的對手,也沒有人比我更狠,待老教主死後,便順理成章成了烈火教的新教主。然後親手殺了龍昭堂那禽獸,隨後滅了武林那些虛偽的世家,還有那明知你命喪白梓之手,卻對他毫不作為的南宮冥!只可惜那小子跑得快,溜出海外,我一時竟未取得他性命!只下令各碼頭烈火教教徒,見到他格殺勿論!”
我聽了半響無語,勸道:“南宮對你我有恩,他只是對好友心軟,如今我並沒死,你收回這道命令吧。”
石頭急忙應下,交代人去辦理。然後低下頭,攬著我肩膀,小心翼翼問道:“我知你不喜殺人,不喜作惡,只是烈火教征討江湖時,我剛接任教主,必須心狠手辣來立威,如今江湖已定,武林以烈火教馬首是瞻,我發誓以後守在你身邊,不亂殺人,成麼?”
他握著我的手,手上是重重疊疊的傷痕,有我見過的,也有我沒見過的。幼細的黑髮被風輕輕撩開,露出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