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張大眼隱含著期待。
紫玉簾輕微的碰撞著,身穿白色錦袍的身影緩緩而入,來人雖刻意壓低了腳步聲,鳳兮卻仍分辨的出是誰。這種不疾不徐、不緊不慢的步調闊別了三年,再聽到卻立時引發她潮水般的回憶,翻湧的難以平息。
她穩著情緒,側首看去,卻見奚雲啟的身影已然直立在紗帳之外。
楓林晴雨紗帳,輕薄軟綿,似讓人可窺一二,又似看不真切,這便是此物的妙處。她甚是慶幸著奚雲啟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也慶幸著不需要在此時面對他。
一道簾幕,隔著這對昔日戀人,一立一臥,氣氛靜謐的飄散著曖昧。
“鳳兮,許多事也許我很難跟你解釋,若是你能明白該有多好。”奚雲啟諾諾自語,愁苦的語氣未留一絲的傳進她耳內,激盪著心扉再掀波漾。
“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躑躅間奚雲啟似有下文,卻不再多說,欲言又止的到倒鳳兮起了燥意。
沉默,惱人的沉默。
鳳兮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奚雲啟便是如此待她的?一句解釋都不願多說?明白?他要她如何明白?用眾人都盼望她該有的蕙心蘭質,還是用她景門四女這身份該具備的大雅明慧?給了她希望,給了她溫情,卻在她要捉住最後一絲餘味時,用三次大婚將其毀滅,一絲憐憫都未曾施捨,毫不姑息!
他若無意為何招惹於她?若是尚存憐惜,短短書信、寥寥數筆對他又豈是難事?或是道出苦衷,得到她的諒解,或是斬斷情絲,斷了她的念想,這兩者隨君選。可奚雲啟卻只給了她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曖昧難辨的苦果。
恨!當然恨!
情的後果,她要不起。
恨的代價,她輸不起!
憤然的情緒止不住的奔湧而出,鳳兮越想越氣,越氣便越極力壓抑漸漸不穩的呼吸。
奚雲啟淡淡的嗓音,含著溫意傳來:“是我欠了你,若你要怪也是我咎由自取,對不起。”說罷,他便轉身,白衣袖拂過紗帳,帶出一片漣漪,卻攪的鳳兮怒火叢生。
“懦夫!”
第七章
“懦夫!”鳳兮怒道,嗓間沙啞。
奚雲啟微一頓,蕭瑟的語氣卻不顯驚訝:“你醒了。”
“廢話!”鳳兮怒斥:“你說的統統是廢話!對不起?信你?不會再丟下我?很難向我解釋?事情做盡了做絕了,卻不解釋半句,你憑什麼叫人相信!”
奚雲啟身形震住,豁然轉身時面容沉痛:“鳳兮!”
楓林晴雨適時的遮擋兩人的視線,卻因此更惱怒了鳳兮。她玉手一揮,怒容盡顯。可在奚雲啟眼中卻是霧鬢風鬟,明眸璀璨,秀美之姿迸發豔色。
奚雲啟直立不語,眸中融滿了複雜。
燭光下,皇子秀雅,鳳女悽苦,相對無言。
當初,奚雲啟年少英發,俊秀博採,得景門鳳兮青睞,皇子將女,郎情妾意。三年後,奚雲啟榮耀依然,羽翼頗豐,面龐成熟了,氣質內斂了。而她,才受他三次大婚的打擊,後又經家門沒落的殘酷,除了怨恨無助,其它早就遠離。
鳳兮不知道在他們之間,還有何是沒變的。
江山與共,她景門必要有所依附。
可君不言,妾該如何自處?
鳳兮見奚雲啟只溫柔的凝視自己,帶著無奈與縱容,心裡卻生一股燥意:“你總是這樣!是不能說、不可說,還是你不願意?某非——你不信任我?”
鳳兮冷著眸光迸發厲色,口中句句緊逼,卻被緩緩垂下的紗帳漸漸遮擋住奚雲啟的身形,一寸寸的瞬時撩起她的急躁。
一室靜謐,悶得她難以按耐情緒。聰慧如他豈不知她心中所焦?此時那人卻沉默不語,是在試探她的真心,還是等待所謂的時機成熟?時局迫人,她再無時日多做周旋,景門等不起,她更等不起。
鬱氣難抒,衝動襲來,鳳兮再也顧不得許多。下一剎那,秋香色的紗帳被她無情扯下,細足點地,一手拽著裙襬往門口奔去,行走間衣身如綠水翩然簌簌,拂過他身,卻被他一手攔住拽回懷裡。
“鳳兮!”他的呼聲隱忍心焦。
請將不如激將。鳳兮漠然問道:“你此次回京為了什麼?”她在賭,就賭他仍有眷戀,只要有一絲那便是景門的曙光,她亦有把握將一絲絲編織出斑斕圖畫,再續榮耀。
他不語,鳳兮又直言:“我雖是一介婦孺,可也知如今局勢並不樂觀。江山雖多嬌,可奚朝已到懸崖,若無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