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得尹皇后意,終被接入明喜宮照料,外事皆由景姑姑親自操辦奔走,李氏風光與日俱增。
同月,邊關告急。蠻奴不死之心尤為狂妄,伺機欲攻,承奚王請命出征並立下軍令狀,此次定滅其敵全族,以絕後患。
第二十章(上)
獻元十六年 臘月初三
餘暉才褪,宮人點了燈關了窗,正準備傳膳,忽聞身後一陣響動,回身一看景姑姑已蒼白著臉倒地不起。眾人驚呼連上去攙扶,宣了太醫急忙問診。
太醫只道:“景姑姑連日操勞過度,需要調養數日。”
一個時辰後,景姑姑服了藥終於安睡。
尹皇后傳了旨,令景姑姑悉心調理,近日瑣事暫由旁人代為打理。
亥時,天色已黑透,繞過僻靜的冷宮區,一女子手執宮燈腳步不停的往東南角宮房行去。周身的樹枝嘶嘶沙沙作響,三兩隻烏鴉啊啊的叫,紅牆上的黑影散發著可怖的張力,隱隱約約似乎總有東西從遠及近的撲來。
轉過了暗角,那女子直往常年無人清掃的乾草堆中去,艱難的步行一陣停了下來,立刻有人從旁閃出:“姑姑這邊請!奴才小李子為姑姑領路。”
兩人一路穿行,直至一片荒蕪的宮房後才住了步子。
月色被霧濛濛的蓋了,烏鴉鼓譟不安的扇動翅膀,投照出焦慮的影子。那繫了黑披風的女子一動不動的站著,任憑身邊的小李子四處張望,口中念道“明明是這兒啊”。
女子只緊閉了雙眸仰起了頭,耳內灌入的聲音似更清晰,呼呼冷風聲一陣又一陣,伴隨戾氣、殺氣衝入鼻翼,她禁不住一顫,猛睜了眼,腳下毫無遲疑的往一方向衝去。
“姑姑!姑姑!那邊不能去!”小李子壓低了嗓子叫嚷,碎步跟上企圖攔下她。
那女子奔向的地方正是東南角宮門,平日門房森嚴,鐵甲護衛密佈堅守,此門從不對宮人出行開放,只用作辦秘差、送秘件等不能為外人道的用途。
小李子還記得初入宮時迷了路,不甚踏入這片陰森駭人的宮房後,烏鴉的黑影閃過,他怕的險些尿了褲子,腳下拼命地往亮處奔,終在拐過一角後望見一大片空場,急忙上前之際根本無暇主意守衛的盔甲不似一般。不料,他還未奔進,就在一陣天旋地轉後被人按倒在地,明晃晃的搶就戳在眼前的地上,“當”的一聲入土三分,令彈出的石子戳紅了他的鼻尖,卻不敢痛呼。
一番逼問之下,小李子終是尿了褲子。幸得夏允將軍經過,認得他是尹皇后身邊的雜役,否則怕是丟了性命也無人知曉。
想到這,小李子背部的冷汗已透了衫,腳下更緊追上去,可膝蓋卻越來越軟。
終拐了角望見那窈窕背影的時候,她已奔向東南宮門前的空場處。
鐵甲護衛見人奔來,未有遲疑抄起了刀槍就要攻——“啪啪”幾聲,軟鞭甩過半空,刀槍嘩啦落地,又是犀利的幾聲,鐵甲護衛被抽倒幾個。這幾分反擊她並未留力,抽在人身必是抽筋鑿骨的痛,剛被抽中時只會覺出硬冷的力道,片刻後那劇痛瞬間蔓延,猶如斷了手腳般真可痛暈了去。
當小李子提著心奔了過來,那幾名倒在地上的護衛已呻吟出聲,面容扭曲苦不堪言。他望了不禁又是一抖,比方才的冷、驚、嚇更強了幾分,連忙躲在姑姑身後,卻小心翼翼的望著那柔韌如筋的軟鞭。
她高亢的聲帶著沙啞:“談辛之呢!叫他出來見我!”
融入憤懣的話音遍地開,透在空場內清晰的蕩著迴音。
片刻間,四面暈黃的宮燈下,東南角宮門的軸“吱呀”一聲,終緩慢而沉重的開啟。
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挺拔高壯,就這樣緩步走入,躍入她閃出殺意的眸子。水霧驟然襲入眼眶,她拼命地睜大眼,緊緊盯住暗影中越行越近的身軀,直到兩人不過五步遠,手裡的鞭子毫不遲疑的揚高,卻抽向男人身後的磚塊,“啪”的一道白痕,驚嚇了小李子軟倒在地。
那人依舊身著赤金戰甲,緇色大氅,搭在佩劍上的手粗壯有力,深邃的雙眸隱於暗處卻散發幽深的光,如最灼亮的星,掃過她身瞬息卷帶起濃烈炙熱的火花。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他的聲音沉厚威嚴,卻在此時飽含了一絲懷念,如沉默已久的瘋狂爆發之際試圖淹沒一切柔軟。
“所以你要走?”陰冷的質問衝口而出。
鳳兮只恨不得甩掉軟鞭,只一巴掌上去,聽著清脆的聲兒,感受掌心擊打的麻痛,那樣似乎更解快意。
今早,談辛之派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