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宮詞》薄?慕顏 ˇ第二十五章 怨宮秋(上)ˇ
得知七皇子落馬的訊息,慕毓芫心急如焚,因雙痕在旁邊苦苦相勸,才勉強忍耐到小太監推來鸞駕車輦。錦春園幾乎每年都來,自然是熟門熟路,只是一路上的氣氛頗為古怪,宮人們皆是垂首無聲。莫非,是那孩子傷的極重?如此想著,更是顧不上儀態一路飛奔,趕到內殿門口,扶著門框喘息道:“皇上,祉兒他在哪兒?傷得重不重?快讓臣妾瞧一瞧!”
“宓兒”明帝似乎在竭力抑制自己,聲音卻仍然在發抖,他緩緩走過來,扶住慕毓芫的雙肩,“祉兒他,他”
“皇上”慕毓芫轉眸環視殿內宮人,沒人急切的將她迎進去,也沒有一個人敢抬頭,像是都在迴避著什麼。她素來心思敏透,凝望著痛得失魂無神的皇帝,心便一點點往下沉,只是仍然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
“宓兒你彆著急,聽朕慢慢”
“不!!”慕毓芫大吼著推開皇帝,閃身撲進寢閣,鵝黃色的香衾軟張裡,七皇子正安靜不動的平平躺著。那原本粉雕玉琢的小臉,白得彷彿融雪一般,脖子左邊半圈烏青顏色,衣衫已換的乾乾淨淨,似是乖巧聽話的睡著過去。只是,卻再也不會撒嬌、不會任性,更不會回答母妃的聲聲呼喚,永遠都不會了。
眼前景物模糊晃動,慕毓芫跌跌撞撞走過去,手指停在七皇子額頭的傷口上,顫抖著給他撫平碎髮,淚水斷線似的跌在小小胸膛上。為什麼哽咽的難以呼吸,心卻不覺得疼痛?身體只是空蕩蕩的,五臟六腑、心肝脾肺,彷彿都被人掏空乾淨,也跟隨著眼前的孩子一起去了。
“皇上”慕毓芫慢慢轉回頭,看向緊緊跟進來的皇帝,淚水直墜問道:“祉兒怎麼會想著去騎馬?又是怎麼摔下來的?難道,跟前都沒有人看護著麼?”
明帝艱難的啟唇,沉痛道:“是敏璽帶祉兒去的,兩個人都摔下來了。”
“敏璽?”慕毓芫腦子一片混亂,想不清楚其中關竅,“縱使是敏璽帶著去,祉兒不過是個小孩子,頂多也就慢慢轉幾圈,又怎麼會無故摔下來?不,不對,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娘娘”朱貴妃立在皇帝身邊,插嘴道:“皇上當時在錦春園,哪裡會知道的那麼多?眼下海陵王摔斷了腿,人還沒醒過來,只有等會問過才清楚。”
慕毓芫更是驚異,睜大眼睛問道:“這麼說,皇上沒有將祉兒帶著身邊?”她緩緩站起身來,望著不能答話的皇帝,一步一步逼近,“皇上明知道祉兒淘氣,竟然放心單獨留下他?若是皇上不得空,為什麼不讓人送回宮?皇上”她語聲迫人,更是帶著聲聲質問,周圍的人噤若寒蟬,皆不敢上前相勸。
朱貴妃見皇帝避無可避,忙道:“娘娘,這怎麼能怪皇上…”
“你閉嘴!”慕毓芫抓起椅上軟枕,狠狠摔在朱貴妃的臉上,自己卻是止不住的全身發抖,呼吸急促作響,也分不清楚是哭還是笑。
“啊”朱貴妃一聲驚呼,不像是被軟枕砸得吃痛,反倒滿目如見鬼魅般指著慕毓芫,張大了嘴巴,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驚駭的望著自己?慕毓芫在神智混淆之際,隱隱覺得雙眸燙得作痛,眼前像是覆上一層朦朧的紅霧,彷彿有熱淚從眼眶中湧出來。好累,身體軟綿綿的鬆散開,依稀看見皇帝一把抱過來,瞬間墮入無邊的黑暗
“沒事的,只是一時氣血上湧。”聽起來是俞幼安的聲音,接著便是筆墨劃過紙張的“沙沙”聲,稍稍過了片刻,又道:“等會娘娘醒來,再用清水擦洗一次,把殘留的血絲吸出來,也就差不多好了。另外注意著,近日內最好不要再落淚,不然一直水腫總不好,免得留下什麼遺症來。”
“是,都記下了。”雙痕語氣擔憂,像是轉身出去取水。
“”空氣裡微聞皇帝的嘆息聲,靜默了一會,方問:“俞愛卿,皇貴妃的眼睛當真沒事?身體上呢,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皇上放心,並沒有什麼大礙。”俞幼安趕忙答應,遲疑了一會,“只是,請皇上恕微臣直言。娘娘的身子原有些抱恙,小瀾王爺也是早產,雖然沒什麼大的症狀,終究還是心血虧虛,不是一時半會能養好的。”
“嗯,朕也清楚。”
“再者”俞幼安也是嘆氣,“七皇子素得娘娘疼愛,說句不當的話,遠非另外的兩位皇子和公主可比,想必皇上也是一樣。娘娘雖然性格剛強,只怕內裡也傷了,今後睹物思人,或是憶起往昔,都不是三、五年能夠平復的。微臣也幫不上忙,只有在醫藥上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