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我是傻子麼?!”金晽公主頓時大怒,勉強按捺住的情緒噴薄而出,“我真是不明白,父皇的年紀和你爹爹差不多,有什麼好”
“公主”杜玫若輕聲打斷她,“公主說得固然不錯,可是除了我,此次入選的那些秀女,難道不也是一樣?若是往後再過幾年,秀女們自然還更小一些,歷代後宮都是如此,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好,你說的好!”金晽公主半是痛恨、半是失望,忍了又忍,才沒將手邊的白玉瓷花觚推倒,“當初你被送出宮,我還跑去跟慕母妃大吵大鬧,如今真是後悔,早該讓你在外面嫁了人才好!”
“公主,是我對不起你。”杜玫若輕輕嘆氣,聲音仍然平靜似水,“可是,我沒有公主那麼好命,有一個疼愛自己的爹爹,已經準備好將來一切。我不過是一介臣子之女,哪裡能夠牽動皇上擔心?倘使沒有進宮來,家中的人定會給我安排婚事,等到那個時候,公主也未必奈何得了。”
金晽公主冷聲道:“說來說去,你就是鐵了心。”
“已經這樣了,是什麼心有何分別?”杜玫若含笑反問,低頭看向身上如煙色中分散花展衣,遍刺折枝小葵花的紋樣,昭示著自己低位宮嬪的身份。一切才剛剛開始,需得打起一萬分的精神來。緩緩抬頭看過去,金晽公主雙眸光線微黯,像是蒙上一層灰濛濛的褪色輕紗,將過去的明媚全都掩蓋起來。
與此同時,玉粹宮內又是另一番景象。
江才人早已脫簪去服,正被掖庭令問得七暈八素,不住的磕頭求饒,只是橫豎解釋不清楚厭偶的來歷。明帝對她自是毫無憐憫,加上原本就已盛怒,此時將手中的厭偶摔在地上,冷聲道:“難怪最近總是陰風不散,原來是你在背後作祟!何至如此歹毒,竟敢以厭偶詛咒皇貴妃,其罪當誅!”
“皇上,臣妾不知道”
“不知道?”明帝惡狠狠指著地上厭偶,五彩絲線,渾身上下扎滿雪亮巫針,“證據在此,你還敢胡攪蠻纏?這厭偶上的料子,為何與你剩下的錦緞相同?尋常宮人焉能有云雁霞錦用,不是你是誰?!”
“才人,可有人指使同謀?!”掖庭令上前一聲重喝,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極快說道:“主次有別,才人別犯糊塗”說完站起身來,“快說,不得欺君罔上!將事情原原本本說清楚,免得生受皮肉之苦!”
明帝腦中靈光一閃,不是前幾日才賞給?彎腰揀起彩繡厭偶,細細看了一會,最後闔目嘆道:“宮妃江氏私制厭偶等物,用以詛咒皇貴妃安康,其惡毒之心昭然,依律以極刑”
“皇上,皇上”江才人猛地打了個激靈,奮力氣掙扎著,“臣妾不要死,不要死”皇帝沉默不言,令她幾近瘋癲般絕望大喊,“錦緞是貴妃娘娘賞賜的,不是臣妾的,都是,都是貴妃娘娘”
“啪!”掖庭令掌事衝上前去,一巴掌閃得清脆響亮,“居心叵測,膽敢汙衊貴妃娘娘!來人,趕快塞住她的嘴!”
“先帶下去。”明帝像是用盡所有力氣,淡淡吐道。
皇貴妃近日狀況愈壞,幾乎整日整日發呆,一旦開口,必定說自己看見七皇子,非要讓人出去尋找。明帝在踏入椒香殿的一剎那,忍不住頓足,若不是因為自己,她又怎會變成今日模樣?別的女子拼命討好,不過是為了自身榮華富貴,她們何曾能為自己分擔一星半點?說到底,終究都是對不起她。
“皇上?”雙痕正在輕輕吹著湯藥,剛要請安,卻被皇帝抬手止住,“娘娘的情景兒還是不大好,不過用過湯藥以後,總會稍稍安靜一些。”
“朕來。”明帝接過青花瓷碗,一勺勺餵過去,拾起旁邊乾淨的絲絹擦拭著,忙碌好一會才停下來。扶著慕毓芫緩緩躺好,回頭問道:“上次朕跟你說過,那些香料不適合久病的人用,如今可沒有再用罷?”
雙痕忙道:“是,奴婢都讓人扔掉了。”
明帝頷首道:“嗯,那便好。”
“雙痕姐姐。”香陶冒冒失失跑進來,嘴裡嚷道:“快把案頭的爐子扔掉”猛地看見明帝,連忙止步,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明帝沒功夫去生氣,只問:“怎麼,香爐有什麼不妥?”
“奴婢聽說,有人做厭偶詛咒娘娘”香陶嘟嘟噥噥,看了看案頭的香爐,“這香爐是原先貴妃娘娘送的,既然香料都不好,乾脆把爐子也扔掉算了!”
明帝聞言留心,掀開香爐瞧了一會,沒看出什麼古怪來,遂道:“也不缺這一個爐子,先拿下去,再換個好的來就是。”
“是。”香陶急忙去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