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原來的春字號相同的是,新的春字號老闆姓春,還是一個小姑娘,她名字也還是叫做春心。
對於春字號的重新開業,老媽劉氏是相當不痛快的,女兒很能幹,從一丁點大的時候就能打理一間鋪子,這讓她很是驕傲,但同時也讓她格外心疼,在別人家的女兒學女紅刺繡的時候。她的女兒在背醫書熬藥膏,在別人家的女兒琢磨穿衣打扮的時候。她的女兒在研究藥方。
兒子不是養不起家,可女兒偏要這麼撐著鋪子不肯放手,她知道女兒眼眶子沒那麼淺,不會真是為了那麼一點點家產而已,只不過是因為那春字號是女兒和公公的心血,女兒不捨得放手。
若是隻賣賣藥也就算了,可如今竟然因為賣藥而惹上麻煩被人劫持,劉氏是真的怕了。
“娘,這只是碰巧了,那人就是在找醫館,要是沒有咱們春字號,那人肯定就拐到對面回春堂去了,到那時倒黴的就是回春堂,可偏偏湊巧他先來了我這裡。”春心只能拍著老媽肩膀,無比淡定的哄道,“沒誰會無緣無故專門衝著我來,況且我因為開醫館結下了不少善緣,人家感激我還來不及,怎麼會害我,這次只是意外了。”喵的,林哲那混蛋來過春字號,這次肯定是老驢識途才來的。
劉氏又是氣惱又是心疼的點了春心一指頭,恨恨的說道:“我知道,可我就是擔心,咱不開店了行不行?”
“我知道哥哥能養活咱們,可是,娘啊,咱開的好好的店就這麼收了,不可惜麼?再說了,這根本就是意外,就算是平白無故坐在家裡也會有壞人闖進來一樣,一輩子能發生幾次?這次小諧跟我同來,要在鋪子裡幫我忙,有她在,我也安全許多。”
廢了半天口舌,春心終於哄得劉氏點了頭——開個鋪子好歹有事情做,她可不想蹲在家裡什麼都不做,跟蘭悠蘿似的做個標準的家庭婦女,人家蘭悠蘿好歹還會燒火做飯縫衣裳,她可是啥也不會啊。
當中人那邊傳來訊息說一個章姓婦人買下了鋪子後,春心笑了。
而後,新的春字號緊鑼密鼓的籌備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可籌備的,談妥價錢把店面買下來,找人打掃乾淨,桌椅櫃子都是春心早就看過的,直接買現成的搬進來然後把藥櫃重新裝好就是。不過三五天時間,新的春字號就掛上了牌子,門前響亮的鞭炮聲也讓人明白過來——
人家春字號不是要倒閉了,而是嫌原來的店太小,如今擴大了。
“嘿,人家小春真能耐,話說回來,她哪兒來的那麼多錢置辦店面,就靠賣藥那點進項?”四周街坊邊看熱鬧邊嘖嘖稱歎。
“該死的,那丫頭哪來的那麼多錢置辦店面?”回春堂的人被新春字號門前的鞭炮聲吵的肚子裡直冒火,恨不得一盆水把那噼裡啪啦作響的鞭炮給澆熄。
是啊,春心哪兒來的那麼多錢置辦店面啊?
作為一手促成這一切的人,章氏已經快要氣炸了。
起初,她並不知道春心重新開了一家春字號,當她聽說春字號關了門,門前貼著賣店的告示的時候,她心裡是很痛快的,這個小狐狸精趕緊滾蛋,別再禍害她外甥了。
可一連幾天,春字號都一直沒開門,似乎店也沒賣出去,章氏坐不住了。春字號不賣出去,那春心就不能走,春心不走,她怎麼安心?琢磨來琢磨去,她終於再次一咬牙,東拼西湊了將近三百兩銀子將春字號買了下來——除了她那些嫁妝外,這已經是她所有的私房了,甚至這裡頭還包括她的一部分壓箱銀。
只是,她明白,要是蒙動能把蒙家接到手中,她就能一輩子衣食無憂,連帶著她的相公,她的兒子,女兒,孫子,孫女,全都可以靠著蒙家這棵大樹過日子,可要是蒙家落到旁人手裡,他們就什麼都算不上。到那時,幾百兩銀子又能抵得多少花銷?
當把那間鋪子買下來後,章氏鬆了一口氣,這下那個死丫頭再也沒理由留在這裡了吧。
可她又不懂生意,手裡放著間鋪子能做什麼?想來想去,她決定將這間鋪子租出去,好歹也能換點錢回來。一連幾日,鋪子都沒能租出去,再後來,她竟然聽說吉慶街上又重新開了一家春字號,老闆還是一個名字叫做春心的十幾歲小姑娘!
混賬丫頭,竟然敢耍她!
什麼“陰溝裡翻船”,什麼“終日打鳥卻被鳥啄了眼”之類的形容基本上都可以丟到章氏頭上,然後化作她滿心怒火的燃料繼續燃燒。
於是,當新春字號的開業儀式告一段落,春心志得意滿的在自己的新地盤裡轉圈的時候,一輛馬車在門前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