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堆黃土。
既然看客都已離去,自然輪到了伏濟巷的捕快出場,待仵作驗明屍身,寫好屍格,伏濟巷捕頭錢滿鬥招喚一聲,一名青衣小襖的猥瑣漢子立時上前回話。
盯著這漢子的陌生臉孔,錢滿鬥多少感到有些納悶,在看過那輛裝著乾草生石灰的馬車之後,錢滿鬥手壓刀柄開口問道:“你是何人?那往日收屍的李老頭呢?這等活計,也是你能做得?”
隨著一串制錢塞入錢滿鬥手中,那個猥瑣漢子湊近了小聲說道:“我那叔父近日染了惡瘡,讓我臨時過來應承一二,不過來時我那叔父倒是有過交待,若是有人尋屍,開價五兩,我這裡只收四百錢,其餘的都給官衙送去,大人您只管放心,小人我知道規矩。”
將手中制錢揣入懷中,這錢滿鬥看了看周圍,隨即同樣壓低聲音說道:“此事莫要聲張,今番死的人多,你看著那衣物狀況,不妨多收上一些,官衙那裡你照著常例便可,剩下的莫要忘了給老子送到家中!對了,別說老子不照應你,那個喉嚨被劃開的你需仔細安置一下,記得買上件上好的衣物給他換上。架勢堂的弟子肯定有些來頭,這等人物,老子們不敢沾染,且將這便宜交了給你,能賺多少銀子,只看你自己造化!”
猥瑣漢子聞言面露驚喜神色,當即便要施禮,這錢滿鬥連忙揮手製止。
“莫要再耽擱了,且先收斂屍體,再在街面上撒上生石灰,若是清理的不乾淨,明日少了看客,你我都不好交待。”
“那是!那是!小的當下就收拾,保管妥帖,若真得了造化,小的依舊只收四百文,其餘的都給您送去。”
“少拿這等事誆我,若只四百文,你倒能來個鳥?莫要忘了爺是做什麼的!你那叔前日存櫃,光紋銀就有二十一兩五錢九分三厘四毫六絲,今番若是得了好處,少過十兩,仔細你的皮肉!”
“。”
一個時辰之後,伏濟巷內行出一輛用篷布遮掩的馬車,趕車之人,正是方才那名猥瑣漢子。
隨著馬車穿街過巷,三繞兩繞之下,卻沒有向著京都城外行去,反倒是進入了一處寬敞宅院。
關閉門戶、穩住馬匹,那猥瑣漢子似是對著院內什麼人喊道:“孃的,就這點銀兩,個個都想著討要,這等生意不做也罷!兀那婆姨,水燒開了沒有?莫要只知道閒著,且幫襯著剝下這些鳥貨的衣物,王屠戶那裡催的緊,總要早些送些皮肉過去!”
也許是自家婆姨不在,這猥瑣漢子喊了幾聲見無人應答,當即罵罵咧咧的去了後院,空蕩蕩的前院,便只剩下了那輛承載著武人屍體的馬車。
場院中的柳樹上,鳥兒再次開始鳴叫,這是個好兆頭,至少能說明,此時的前院相對寂靜。然而這樹上的鳥兒只叫了幾聲,便又停了動靜,因為那輛被蒙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馬車內,卻是探出了一隻手臂。
“真他孃的晦氣!”
於心中,某人暗暗罵了一句。自己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原想著一出京都,便可返回南雲州與家人團聚,誰成想卻遇到這麼個要錢不要命的痴貨。
明樁“二十一”知道,自己想混在屍體中逃脫已經沒了可能,好在當下這院中無人,只要先找個趁手的物什宰了那個趕車的,隨後再換上其人衣物,想必也可能夠混出城去。
爬下馬車,手扶車轅的“二十一”感到一陣眩暈,這被屍體壓著,終歸不是個滋味。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背運,偏偏被那個收屍的傢伙碼在了最底層,這一路行來,沒有被身上的屍體壓死,已然是大幸。
咬牙切齒之下,“二十一”暗暗想道:“也不知這廝的婆姨長得如何?若還看得過眼,好歹要討回些本錢!”
不過“二十一”顯然是沒了這個機會,就在他想要看看這馬車上是否存著什麼可以用來殺人的物件時,一柄鋼刀,已經悄無聲息的壓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怎麼可能?以老子的手段,如何能被人察覺?”
心頭一凜之下,這“二十一”像所有明樁一樣感到無比困惑。而這或許就是一個“明樁”的悲哀;通常情況下,他們一直到死,也不會知道那個出賣自己的人是誰?
仔細回想了一下,二十一覺得這一定是巧合,自己的安排天衣無縫,根本就不可能被官家察覺。
“這位兄弟不過求財,且將鋼刀撤下。小弟我在城外還藏著一些銀票,只要你送我出城,盡數給你便是!”
回答“二十一”的,是腦後傳來的一陣劇痛,而隨著眼前變得一團漆黑,二十一想到了死,也想到了傳說中的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