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住想要拔刀自盡亦或揮刀砍人的想法,謝觀星望向了那個躺在臥榻上的方勝,開口問道:“方兄,你確定要這麼寫?”
方勝嘿嘿一笑開口說道:“這辦案子我不如你,可若說這寫行文,表功勞,我方勝敢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謝兄莫要管了,今後你只管破案,旁的事交給方勝,方勝自然能將事情辦的妥妥當當!”
謝觀星自小便被人算計,如何能由著方勝折騰,他冷笑一聲說道:“方兄,若如此,我今夜去退了牌子如何?”
方勝的臉頓時變了顏色,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他方勝好歹也是“有情有義”之人,此番安排自然有他方勝的道理。
“謝兄,你莫不是怕方勝搶了謝兄你的功勞,若如此,謝兄就看走眼了,方勝只是覺得,謝兄即便有些依靠,可前任影衛總領大人的事情到今日未了,若此時再讓謝兄出頭,可有半分好處?方勝將謝兄視做自己親兄弟,為了謝兄,寧願將自家的脖子送上去,試試冷熱。不想卻因此招致謝兄猜忌,這當真讓兄弟我寒心。即如此,這行文就由謝兄你來寫,只當方勝多事。”
言罷方勝做勢便要去扯那行文。
謝觀星擋住了方勝的手,因為他知道,方勝的這番言語並非全無道理,可他更知道,這絕對是擺在明面上的要挾。
“即如此,那便打個商量!”謝觀星想到了自己懷中的那頁私帳。
“謝兄請講。”方勝的手心開始有些冒汗,他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這謝觀星可是在諸子巷長大的。若論做買賣,自己真的不是謝觀星的對手。
“謝某對這聲名,職司不感興趣,只是喜歡些銀錢。要不這樣,若是堪破刑案,得了好處,銀子歸我,聲名歸你,方兄意下如何?”
方勝心頭一鬆,他方勝雖出身商賈之家,有些提不上官場檯面。可他從來也不曾缺過銀子。他方勝要的就是出人頭地光宗耀祖。更何況堪破刑案帶來的賞錢,又能有多少?
方勝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口便答應了下來。隨即他便看到,謝觀星從懷中掏了一頁紙遞了過來。
“方兄既是如此爽快,且先結了這些私帳,免得來日算不清楚。”
接過賬單,方勝看了兩眼,忽然跳著腳叫道:“我何時用過脂粉?這問診之資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內子說了,你好歹是謝某上官,總需收拾打扮一番,落個賢淑的名聲,我那丈人陪著你飲酒,卻是喝壞了肚子,這求醫問藥,少不得要破費一些。小門小戶,實在是沒有餘財啊!”
方勝的額頭冒起了冷汗,他有些開始懷疑自己方才的判斷。
“難道謝觀星將這最大的好處讓給自己,是動了旁的心思?這裡面肯定有陰謀!不行,我要好好想想。”
方勝最大便做過推官,也沒有謝觀星那樣的經歷,他不知道,如果朝中的某位二品官員,都可以被人隨隨便便砍了腦袋,那名動手的影衛,一定無法對“當官”產生濃厚的興趣。
夜,漸漸深了,馮府的書房外依舊燈火通明,兩名青衣捕手,正斜靠在廊柱下聊著天。而距此不遠的一處廂房之內,也有兩人一直睡不著。
方勝輾轉反側睡不著,是因為興奮,也是因為心裡頭被謝觀星擱了塊大石頭。謝觀星睡不著,卻是因為,明日難免要前往刑訊司銷案。
懷抱腰刀,恢復了一身捕頭裝束的謝觀星斜靠在被褥之上,他還在想著一些問題,而這些問題讓他總覺的這樁下毒案,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馮成書房內,好茶很多,為什麼陸嬌嬌兩次都只取了綠仙袍?取走之後,她又為何隔了這長時日,即不喝,也不賣?那趙四的婆姨在劉公祠內曾說,自己丈夫有言,若是身死,殺他的一定是掌司大人。這話說的可就有些蹊蹺,難道趙四知道是自己送去的茶水要了大公子的命?那他自己還喝個什麼勁?再有就是看那綠仙袍茶罐的大小,按常理裝不了多少,若按著自己用茶的量,也就能使個四五次,可那趙四如何能接連盜走兩次的用量,卻不被察覺?看今日馮成離開書房之時,即便還要返回,無論如何都要鎖門,這等謹慎,難道只因為趙四是府中老人,就沒了戒心?
還有一點也很反常,那罐子既是罪證,一定牽動著馮成的心思。他怎地就沒發覺,那方勝將其擱到了自己的茶盤之上。”
想到此處,謝觀星翻身坐起,他要去一個地方看看。
藉口出恭,謝觀星出了廂房,先在茅廁內蹲了一陣,見並無人留意,這才換了衣物,隱入了黑暗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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