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星沒有留意眾人的表情,只是接著一腳,將那百人尉蹬到了桌底,隨即招呼柳如煙坐回原處,待安置妥當,這才止住眾人的詢問小聲說道:“莫聲張,此人貌似酒醉,眼光卻聚而不散,當是專門來尋事的。”眾人聞言大惑,幾名公人更是齊齊望向了一旁同樣面帶困惑的方勝。
方勝見眾人望向自己,不覺一愣,略作猶豫後開口說道:“看我作甚?聽我兄弟的安排就是!不過是個喝醉酒的軍痞,出了事,有我方勝頂著。”言罷,方勝掀開案上的檯布,又照著那百人尉的腦袋補了一下,他方勝今日穿得可是厚底官靴,想必這一腳下去,便是神仙也需再多“睡”一會!
方勝有方勝的考量,該賭的時侯,那就要去賭。一眾公人能像今日這般望向自己,這讓方勝信心大增。自己和謝觀星出生入死的交情,這些個公人想必是看在了眼裡,五柳巷的官衙內,過去真正的拿事人一直是謝觀星,他方勝不過是擺在明面上的菩薩,可如今看這些公人的眼神,顯然是將他方勝也看成了一個響噹噹的人物。
做出一副成竹在胸模樣的方勝,招呼眾人繼續用飯,私底下卻在暗自盤算。
“這就對了,過些日子老君村的事情再傳得開些,你們就會知道,我方勝同樣是涉川數一數二的總推官。”
事情果然如謝觀星所料,方勝這邊剛將酒盞舉到唇邊,隔壁的雅間內便衝出一眾軍士。這些軍士根本就不往旁處打量,而是直接衝進了謝觀星等人的雅間。
隨著“咦”的一聲,這些軍士都呆在了當場,雅間內的幾個公人百姓,此刻正安安穩穩的喝酒吃菜,倒是自己那個跑來尋事的頭兒沒了蹤影。
方勝見到這些軍士衝入房內,暗道一聲“慚愧”,隨即將手中筷子在案上一拍,起身喝道:“京都是什麼地方?你等這是要作甚?仁厚街推官程不施,總捕張小四在此,豈容爾等造次!”
那幫軍士顯然聽過仁厚街的名氣,彼此間對望片刻,隨即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大人他可是尋錯了人?”
“是老將軍那裡的人,這如何使得?”
“你笨啊,連大人都跑了,我們還呆在這裡作甚?”
一番討論之後,其中一名軍士抱拳說道:“我等魯莽,衝撞了兩位大人,還望見諒,敢問兩位大人,可有見到我們的頭兒?方才他吃醉了酒,不知可有來過此處?”
那方勝再拍桌案,叱罵道:“可是方才那個百人尉?馬尿喝得多了便跑來此處撒潑,也不看看老子們是何人?本大人今日宴客,大人大量未曾和他計較,你等若是再不快滾,得罪了老子,莫說你等身帶軍職老子識得,老子頭頂的總領大人可不識得!”
那夥軍士聞言連忙退出雅間,可其中卻有一名軍士在謝觀星等人食用的飯菜上掃了一眼。
待得這群軍士匆忙離去,那方勝抹了一把自己額頭上的冷汗,掀開案上的檯布再次看了那暈厥中的百人尉兩眼,這才小聲說道:“莫再吃了,我見方才那夥軍士中有人留意案上的飯菜,只怕唬不了多久便會尋回。趕緊走,走晚了難免還會生出事端。”
柳如煙聞言看了桌上的酒菜一眼,多少感到有些可惜,可這等事情,如何能去考慮銀子,其人當即拉了一把謝觀星的袖子,小聲說道:“夫君,方大人所言甚是,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謝觀星方才一直在考慮一件事情,倒是沒太去留意那些軍士臨走時的眼神,方勝這一提醒,打斷了謝觀星的沉思。到底是什麼讓這個百人尉前來尋事,此刻並不重要,先將這場毫無意義的禍端躲過去才是正理。
眾人匆忙收拾東西付帳走人,不想海月樓的掌櫃橫豎不肯收謝觀星的銀兩,只說已有人付過銀兩,讓諸位官爺吃好喝好,若有旁的要求,只管緊著上好酒菜,所差銀兩,自會有人送來。
官做的久了,這等事原也是見怪不怪,謝觀星自然不喜歡有人如此做派,可方勝喜歡,並且眼下的狀況事不宜遲,逃過一場紛爭要緊。那見過軍伍中人打鬥的李敢楊波二人,此刻已開始尋找趁手的傢伙,這明顯不是個好兆頭。
招呼柳如煙一聲,方勝拉上還想要付帳的謝觀星便走,剛剛轉過一個街角,眼尖的小武就看到方才的那夥軍士蜂擁而返,衝回了海月樓之內。
方勝留下一名謝觀星店鋪內的活計看看後面的情況,其它人等則簇擁著謝觀星夫婦返回五柳巷官衙,此刻再回返謝觀星的府第,明顯不合時宜,倒不如先回到官衙之中,那裡已經被方勝收拾的固若金湯,便是這群軍痞尋來,韓璋暗地裡送來的“防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