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數,只是此等狀況下的恭敬,卻讓安平王單勉更覺不是滋味。
方勝心裡活泛,多少看出了些門道,當即順著單勉的意思招呼眾人入席,其後更是不斷盛讚王府廚子的手藝。這一看似失禮逾制的行為,卻讓安平王單勉心頭犯暖,對這方勝的惡感倒是在不知不覺中消弱了幾分。
謝觀星自小便受盡冷眼,自然比方勝更明白單勉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可謝觀星沒有用刻意輕狂來拉近彼此距離,謝觀星在諸子巷長大,少時亦有過類似的“朋友”,而那“朋友”同樣是豪門出身,同樣不得家人待見,只是原因不同罷了!
很長一段時間,謝觀星和那個“朋友”幾乎一有閒時便湊在一起,若論交情,似乎同樣可以稱兄弟,但是就在半年之後,謝觀星不得不遠離這個朋友,因為他發覺,這個朋友心中始終有一條自己不能碰觸的底線,那底線便是他骨子裡的“高貴”,他可以和你形影不離,甚至一同上樹掏鳥,一同下河撈魚,但是你必須在適當的時候向後退上一步,而這一步,踩踏的往往是尊嚴,滋生的卻永遠是卑微。
見到謝觀星幾人略有放鬆,單勉的心情好了許多,雖說謝觀星依舊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但單勉卻並沒有放在心上,似方勝這等有眼力勁的人,單勉已經見過太多,對這樣的人,他單勉並不反感,相反,他確實需要留一些在身邊,因為有些事他單勉尚不死心,更何況若無此等人幫襯,便是自己真想做個“安平”,只怕也如痴人說夢一般。可是單勉同樣清楚,他需要一個真正的朋友,至於原因,也許是一本宮中奇書上寫著:“天下主,何以稱孤道寡?重仁者,推恩施法,若無刀兵,恐不及莽漢一語;重禮者,久得恭順,何以窺天下人心;重情者,偏聽偏信,宮闈多生橫禍,朝堂難避紛爭:重義者,患得患失,知惡馬驚,不欲鞭良隨劣,何以避車傾?更有重信者,難得機變,得一而足,方寸之地尚不可相托,何得託社稷!”
當年,單勉覺得這些話很有道理,可現在他只有一個想法。
“左右我已然爭無可爭,那他們想要卻不能要的東西,我單勉就撿起來!”
穩了穩思緒,單勉舉杯相邀,方勝和謝觀星二人趕忙起身謝過,至於仵作徐吉利、捕手楊波、李敢、衙差雷傑,涼亭中自然沒有三人的位置,只能分別站在方謝二人身後,同樣舉杯謝過。
待招呼方謝二人落座,單勉輕轉酒杯開口問道:“好了,到了此刻,可以告訴本王,這五柳巷官衙到底發生了何事?又和這京都城內的動靜有沒有關聯?”
聽得單勉如此詢問,方謝二人多少有些猶豫,彼此對望之下,一時間卻還是拿不定主意該不該說。
那安平王單勉見狀,面色一沉,開口說道:“但講無妨,大不了本王將那把劍還回去,總能保住你二人的性命!”
話既是說到這個份上,便是再不妥,方謝二人也知道躲不過去。待清了清嗓子,方勝再次起身施禮後,這才將織機巷內的兇案大致講述了一遍。只是方勝多少留了些心眼,對那銀兩的數量做了隱瞞。
聽完方勝講述,那單勉眉頭一皺,對著身穿仵作衣袍的徐吉利開口問道:“看你這年齡,想必這仵作也做了有一段時日,驗屍之下,可看出有何端疑?”
那徐吉利入衙時日不長,便是方勝等人對其來歷亦所知甚少,只是聽聞下面人言,這徐吉利原是仁厚街的推官,後因喝酒誤事,被監歷司免了官職。可其後不知何故,當日的影衛統領劉半山卻以這徐吉利擅長查驗為由,奏請當今聖上免去徐吉利前往登雲海尋找棘果種子的苦命差使,而是給其人落了個仵作的賤職,一腳跺到了京都城外的一所官衙內。至於其後又是因何原因來了此處,那就無人知曉,反正能來這五柳巷任職之人,要麼背景詭異,要麼不招地方待見,不問尚好,若問得多了,難免又是一樁樁苦水成潭的大戲。
聽得安平王問詢,那徐吉利咳嗽一聲上前施禮後說道:“客棧記憶體屍三十七具,皆是一刀斃命,刀傷或由腹及胸,或側切頸部,深淺不一,創口多變,以方大人所見,兇徒當不止一人。且這些人斷血脈而不傷骨,破其腹,臟器卻無一脫出,以方大人所見,兇徒多半為江湖人物,且其中一女子,衣衫凌亂,體存汙穢,足見兇徒之膽大妄為,以方大人所見,這必是一夥京都外的亡命之徒”
“噗”的一聲,一口酒從單勉口中噴出,其人連連咳嗽之下,手指著徐吉利對這謝方二人問道:“你等確定,這老頭兒當真是個仵作嗎?”
卷四 緣起噬仙鈴 第14章 蹊蹺
若說這官場上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