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木足方被其人抬起,就又緩緩放了回去。
看著那名撐船的漢子,張福開口問道:“你是何人?老孫頭呢?”
船是往日那條船,這一點,張福看得清楚,可是這撐船的漁戶卻不是老孫頭,他張福不能不問。
撐船的漢子似沒有聽清張福的問話,只將手中船篙向著船側水底一撐,小舟當即側橫,穩穩靠上了碼頭。
“我在問你,老孫頭呢?”張福應該是看清了這漢子的撐船動作,緊蹙著的眼眉微微有了一些鬆動,但是其人還是加重了語氣,再次問道。
張福兇巴巴的語氣,顯然是將這面色黝黑的年輕漢子嚇了一條,其人身軀一抖,似是想要躬身施禮,可他畢竟是在船上,手中又拿了物什,手忙腳亂之下,險些跪坐到船上。而這一幕,便是張福看了,也覺得有些可笑。
“大人莫怪,大人莫怪,孫伯病了,讓小的過來給大人您說上一聲,小的這就離開。”
見那漢子要走,還想再盤問上兩句的張福有些心急,趕忙開口攔阻。
“那個讓你走了?老夫還要去湖中泛舟野釣,你且載了老夫去便是!”
那黑臉漢子撓了撓腦袋,猶豫說道:“孫伯說了,大人不喜旁人搭載,讓我招呼一聲便走。在者,我那婆姨還等著我回去往京都販菜。”
似是覺得這等理由不夠,這黑臉漢子又嘟囔著補充了一句。
“這湖中哪裡還有什麼魚?依小的看,大人您還是莫要去白費力氣了。若喜歡吃魚,孫伯那裡倒是養了不少,貴肯定是貴了一些,可以大人您這樣的身份,總能買得起!”
張福聞言一陣暗笑,這漢子當真有趣,微一思忖,張福開口問道:“那老孫頭讓你來,給了你多少銀錢?”
那漢子面上一紅,似有些尷尬。其人扭動著身軀,小聲說道:“四文。”
“那你販上一天菜,又能落下幾文?”
“如是日子對,最差也能落下十文。”
“既如此,你且載我下湖,莫要管我做些什麼;待回返之後,給你二十文如何?”
那漢子,聽聞可得二十文,面帶狂喜,其人似是喃喃自語道:“都說孫伯遇了貴人,這出手就是二十文,難怪這長時日不見他往京都販菜!”
張福聞言一陣暗嘲,這便是人心,那老孫頭與自己約定,每月一兩紋銀,可其人差使旁人前來,卻只給區區四文,其後更是因怕旁人搶了自己的營生,只讓這漢子打個招呼便走,如此說來,只怕那些自己已經寫好的文章,還有筆墨紙硯等物,都沒讓這漢子帶來。
“倉室中,可有筆墨紙硯和寫好的書籍?”
那黑臉漢子看了一眼船倉,開口說道:“臨來之時,孫伯讓我都取出去了,大人若是現下想要,我這便去找孫伯,左右那些東西都塞在了茅廁裡面,便是不打招呼,想取也就取了。”
張福聽得這番話,一時火往上撞,可仔細想想,這還是人心,這老孫頭怕招惹是非,有此一舉,又有什麼好抱怨的?
“算了,那筆墨紙張老夫倒是揣著有,就不必回去取了,且載我到湖心,若是做得順當,再給你加十文”
黑臉漢子聞言面帶狂喜,連忙招呼張福上船。不過片刻,小舟便已消失在落仙湖的煙波浩渺之中。
卷五 道門迷蹤 第2章 殺人很簡單
今天也許是個特別的日子,對於上善村的漁戶老孫頭尤為如此。想著自己懷中的那二兩紋銀,老孫頭的臉上樂開了花。自己的那條破船,居然能賣出這樣的價錢,這當真是鴻運當頭,難怪這幾日總有喜鵲停在自家的桐樹上,趕都趕不走。
欣喜之餘,這老孫頭多少有些擔心。“那軍營中的韓大人見自己沒來,會不會生出責怨,要是一氣之下,想要換上個漁戶,那就真有點得不償失。”
想到此處,老村頭心中泛起一陣火氣。
“不就是看我這些時日過得清閒,又買了兩頭豬,一個個便尋上門來變著法兒打聽。今日倒好,不過是想借條船臨時用用,也一定要跟了去,若是讓你等知道這樣賺錢的活計,還不生出事端!”
扯過一把乾草擦淨屁股,老孫頭提起了褲子,可一雙眼卻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茅廁磚縫中塞著的那捲書稿。
“左右明日便去臨村買條好船,耽擱這一日能有何事?那韓大人做得此種事,如何敢換人?他便不怕我將這事兒捅了出去?以為小老兒鄉野之人不明事理,便識不得這謀逆大罪,看來這銀子還是要的少了,明日過去,還需再要上一些,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