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叫帕里歐斯,我」
要自我介紹,卻說不下去,好像除了名字,沒有什麼可說的事情。
他是如此平凡無奇的一個孩子,既沒身分也沒地位。
神使蹙起了他姣好的眉,這不是他要的答案。
他之所以會出來,是因為門對外人起了共鳴,他才壓下那少許反應,將不速之客彈開,隨後來探個究竟。
但對方只是個孩子,看起來不會說謊,可能他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他只得再複述一次這個問題,帕里歐斯答得結巴。
「我、我想進去進去找我媽媽」
帕里歐斯的母親染病過世已經五年了,失去雙親的他後來由家境一樣不怎麼好的舅舅領養,但舅舅一家人沒有把他當親戚照顧,只是把他當僕人使喚。在三年前他無意間聽見舅舅想把自己賣掉時,帕里歐斯害怕地偷拿了一些錢就逃離了那裡,由於極度思念母親,他這三年間顛沛流離便是想找到玄恆域,想再見母親一面。
即使是靈魂,他也不恐懼。
神使從他眼中讀出了這些,他垂下了頭,身體緩緩下降,赤裸的雙足落到了距離地面一個指節處,然後他移步到帕里歐斯面前。
「普通活人是不能進玄恆域的,你回去吧。」
這句話對帕里歐斯來說有如晴天霹靂,他原先就沒什麼血色的臉孔上,露出的表情足以顯示他的心情。
「但是」
回去?回去哪裡?
本來他也只有一心一意想見母親一面,之後的事情全然沒有想過,而現在這唯一的希望竟不能達成,如此的打擊使得他昏眩了起來。
「就算我把你母親的靈魂帶出來,你也是看不到她的,能看見靈魂的只有神使,也就是我。」
對於帕里歐斯這樣一個小孩子,竟然因為思念母親而旅行了這麼遠,來到此地,這樣傻的行為看在他霜雪般的眼中,的確觸動了一些冰封已久的情感。
他能活著到這裡已經是奇蹟了,但這個忙他還是不能幫。
他每做一件事之前,都得考慮事後會造成的影響。
找出那個靈魂,將之帶出玄恆域,甚至讓她暫時實體化這些都不成問題,可是他就是不能。
他是世界上唯一的神使.撼覺,已幾近於無所不能的神。
但也因為他是神使,所以他什麼都不能插手。
讓生者與死者見面,誰曉得會有什麼後果?
他的本分是維持平衡,而非打亂一切應有的秩序,讓事物脫離原先的軌道。
「你回去吧。忘記這一切」
寒芒悄悄在他掌心形成,他欲消去少年的記憶,再將他傳送到有人的市鎮。
帕里歐斯卻在這時候暈了過去,似乎是精神力,體力都到了極限,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唔」
聚好的魔法又無聲無息地消散了,他思考著該怎麼做。
這樣把他送走,他必死無疑。沒有人會管他的,一般魔族人不會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如果按照一貫的做法,他不該干涉他的生死,應該讓他走上自己的命運才是。
可是,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啊
帕里歐斯醒來的時候,仍然感到相當疲倦,他覺得自己好像作了一個很長、很辛苦的夢,可是現在卻什麼也不記得了。
身處的地方讓他感到陌生。這是哪裡?一望無際的漠野蔓延至地平線,銀色光輝照耀了這片土地,他回過身,一個巨大的遺蹟,似是一扇沒有門扉的門。一個美青年靠在門柱之側,絕美的容顏、聖潔的氣息與動人的姿態,彷佛是來自天上的神靈。
「你清醒了?」
他走了過來,長長的白色衣襬在他腳踝之上飄著,翩然優雅。那雙星眸注視著他,在他的目光下,帕里歐斯幾乎忘卻言語為何物。
因為對他來說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人,這個恍若仙人的人。
「你你是誰?這裡是哪裡?」
小少年不記得自己曾聽過玄恆域的傳說,不記得自己費盡千辛萬苦,幾度面臨生死危機,才如願以償來到這裡。
因為神使原先的決定執行了一半,他沒有將他送走,但仍抹去了他腦海中有關這裡的一切。
「我叫西宮冥,這裡是魔界的邊緣,帕里歐斯。」
撼覺看著他,這是他第一次說出自己的名字,而物件,是一個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