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簡直你簡直讓我太失望了,像你這樣根本不配做我的女兒。”
“哈!”之霧拿出度天涯常用的那種不屑一顧的笑容,“幸大律師,您忘了嗎?您早已跟我斷絕了父女關係,我們現在根本沒有任何關係,就跟陌生人一樣!就跟陌生人一樣!”
她的話嚴重地刺激了幸德書,他微聳著肩,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望著她。
那種眼神讓之霧想起了他起初說要斷絕父女關係時的決然,她想甩開那一切,不想再讓這種情緒左右自己。
“我不是你女兒,你也不是我爸,卓英冠才是我爸。你忘了嗎?媽媽一直愛的人就是他,或許他才是我的親生父親,你不也這麼認為嗎?”
望著幸德書發青的臉,她的心頭湧起一抹快感。是怎樣的經歷竟讓一對父女走到今天這一步?這過程中的痛苦沒有人比之霧更能領悟,就是因為痛得透徹,她才想徹底地放開。
“卓英冠才是我的親生父親,你什麼也不是”
“啪!”
清脆的聲音讓卓遠之忍不住回頭望去,幸之霧偏著頭站在一邊,正對他的是幸德書滿面怒容和顫抖不已的身體。直覺不對,他想走過去,走到之霧的身旁,終究還是止住了腳步,遠遠地望著她,他抵著吧檯的手青筋暴露。
慢慢抬起下巴,幸之霧告訴自己——我不可以低頭。
“當我告訴你告訴你那件事的時候,你也是這樣給了我一耳光。”她還記得自己被打歪臉的瞬間,火辣辣的痛從臉部蔓延至全身,一直蔓延到小腹。“然後,你說‘你不是我女兒’,再然後,你跟我斷絕了父女關係。”
不!不是這樣!他給了她機會,他讓她一切重來,按照他規劃出的模式重新來過,是她不肯,不是他的錯。作為父親,他沒有錯。
那麼理直氣壯的觀點,為什麼在望見她眼底失望的那一刻,他說不出口?
“是你跟我斷絕了父女關係,是你跟我!”之霧冰冷破碎的眼神向他發出控訴,“我沒想不要你這個爸,是你不想要我這個女兒!”
她轉過身,不讓淚水掉出眼眶,不讓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他的面前。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是他,是他這個“爸”親手斬斷這層關係的。
“是你不要我是你不要我”
她的腳步在悠轉,披著燈光,她慢慢地向卓遠之走去,頭埋在陰影裡,她不要任何人看出她的脆弱。
當初,他不要她這個女兒的那一夜,她也是這樣徘徊在大雨裡,腳步悠轉間,她走出了自己的人生。
“之霧”
封千里想伸出手抱抱她,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就是想抱抱她。可是,他不敢伸出手,他們認識那麼久,但他卻從不敢主動向她伸出手。
之霧沒有抬頭,徑直向卓遠之走去。封千里眼睜睜地望著她從自己的身邊走過,走到卓遠之的面前,停住。
“我們走吧!”
“好,我們回家。”他牽起她的手,拉著她向酒吧外面走去。她不用抬頭,甚至可以閉上眼,他會幫她找到方向。
他們都是黑暗中的人,習慣了在黑色的世界裡找方向。
沒有開車,卓遠之牽著之霧的手,一直一直向前走。晚風吹過他們的肩頭,無所謂,他憑藉身高為她擋風,即使前方是地獄,他也先她一步踏進去。她不喊停,他就陪著她一路走下去,走到天邊再回頭。
他們一起回家。
拍拍阿貓的腦袋,卓遠之用手勢讓它坐下來。“別吵!之霧正在沉思,你這樣會吵到她的。”
我哪有?它根本什麼也沒做,怎麼會吵到那個壞丫頭呢?
“都要你別吵了,你還對著我翻眼睛。”卓遠之點了一下阿貓的塌鼻子,聲音再提高几分。“你這樣很不好噯!要吵到別的地方去吵,打攪了之霧的思考,你付得起責任嗎?”
我哪有?我哪有?阿貓委屈地伸直前肢,撅起屁股,拿下巴墊在地上。它就差沒把嘴巴縫起來了——主人,你怎麼可以怪我?
卓遠之還嫌不夠,拽過阿貓的前肢,他讓它像人一樣用兩條腿走路。“再吵我就把你丟出去了,阿貓,我警告你”
“我警告你,你再羅嗦,我就把你丟出去。”
阿貓會說人話?
當然是不可能的——幸之霧雙手抱胸懶洋洋地望著正跟阿貓唱雙簧的卓遠之,又來這一招,十四歲的時候,他就跟她玩這一招,這都幾年了,還是老招數,巨沒長進。
辦法是老舊了點兒,效果還是不錯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