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們連朋友都做不起了嗎?
推開沉重的擊劍房大門,光影稀疏間,他看到了那個牽掛許久的身影——她揮汗如雨的身體擺出女劍手的標準姿勢,手中的花劍不斷揮舞著,刺出再刺出,她練得極認真。
剎那間,度天涯呼吸變得平順,不再愛他,至少她還沒有放棄擊劍。這是他們之間最初的牽絆,也是最緊的聯絡。
站在原地,他不敢打攪她,貪婪地看著她的每個動作。他們從相識到熟悉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滑過,他驚訝地發現他竟記得這麼清楚,清楚到她的每個表情,每個動作,每句話都沒逃過他記憶的劃痕。
說度天涯不在乎公主,說王儲殿下失去小矮魔女毫不在乎,說他和她之間可以像陌生人一樣相處,誰信啊?
任憑他屏住呼吸,公主還是察覺了熟悉的氣息在此時出現。收起手中的花劍,她簡單地點了個頭,就像是見到一個認識卻不熟悉的人一般。
她客套的表情讓度天涯很不習慣,“小矮魔女,我們之間非得這樣不可嗎?”
“我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啊!”耍了個花式,公主手中的花劍再度出擊,她已可以擊出很漂亮的招勢,跟初見他時完全不同。
只是她的改變他從來都看不到,直到量變轉變成了質變,他才驚覺自己無法忍受這樣的變化。“你究竟想怎樣?你倒是說啊!”
衝著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攙雜著的冷漠不是公主習慣的表情。“到了這時候,你還問我想怎樣?”公主有些懷疑,當初自己為什麼會愛上他這樣的男生。“我不想怎樣,從我決定不再愛你的那一刻起,我對你就沒有那些不切實際的願望了啊。”
“可你現在這樣,你想要我、我怎麼”他在說些什麼啊?度天涯壓根不知道自己想怎樣,他只是一味地排斥現在這種相處方式,他自私地想回到從前被她愛的模式裡,卻又不懂得付出與獲得需要持衡。
“我不希望我們倆連朋友都做不成,只要你開口,能辦到的我一定會努力去做。”難道這樣都不行嗎?他自認已經放下了王子的自尊,她怎麼就不能體諒他呢?
“我要你愛我!我早就說過了,我要你像平常男生一樣愛著我,別說這是奢望。你對我也有感覺,我知道。”只是他的身份,他們彼此間的差距讓他不願意靠近她,那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她嘗夠了,不想再淪陷其中。
要怎樣他才能明白,她愛的是度天涯這個人,而不是他王子的身份。
要怎樣她才能明白,王子的身份早已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度天涯無法改變。
從那雙海藍色的眼眸中,公主已明白她的要求他辦不到。無所謂,她不會再如從前一般充滿希望,所以不存在所謂的失望。甩起手中的花劍,她揮舞得淋漓盡致。
望著她的身影,度天涯許久不曾說話,沉默的空氣壓在他們倆身上,終於他開口了,吐出了他自己都沒想到的語言:“你根本不愛我。”
邁錯了腳步,她手中的花劍在瞬間停了下來。轉過頭望向他,她有一時間的忡怔——他說什麼?
“你根本不愛我,小矮魔女!”
天涯上前一步,目光緊追著她,他不許她,也不許自己逃避。“如果你愛我就該接受我的王子身份,那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該努力適應我的步伐,調整你的生活態度;你該用你的努力讓我愛上你,讓我離不開你。可你什麼也不做,只因為得不到想要的回報就選擇徹底離開我,你以為勇敢地放棄就是最聰明的決斷嗎?你以為你做得已經夠多了,可你想過我的感受、我的需要嗎?”
沒有嗎?她做得還不夠嗎?表白得還不夠嗎?愛得還不夠嗎?
不夠!遠遠不夠!度天涯幾乎是在吼:“你所有的努力只是為了讓我接受你,並回報你的愛。你為自己努力過嗎?什麼都不做,你就認定自己跟我之間的差距,你就退縮到自己的殼裡。最可恨的是”
他深呼吸,心底裡某些東西在蠢蠢欲動。“最可恨的是,你的計謀得逞了——我慢慢接受你,我越來越注意你,越來越在乎你,甚至甚至喜歡上你,可你卻就這樣一走了之,這算什麼?這到底算什麼?”
很小的時候,在他被魔女媽媽當成公主來養,在他認為自己就是女生的時候,他喜歡上了具有梅菲斯特潛質的卓遠之。隨即而來的是戲弄,是真相大白後的尷尬。多少年了,他好不容易再喜歡上一個人,或許尚未達到愛的程度,但對他來說已經很不容易。
走到這一步,領路人突然轉過身向你三鞠躬。“對不起,我不想走了,剩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