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傷好了?”
“你的傷好了?”
兩個人同時開口,隨即彼此間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太陽從樹陰間透下來,斑斑點點,洋溢著令人舒適的溫暖。幸之霧隨意地坐在樹陰下,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踢騰著腿。“這個週末卓遠之在家裡舉辦晚宴,在王儲的陪伴下做一回真正的公主,怎麼樣?”
搭在她的身旁,公主讓兩條腿在半空中盪漾,像她一樣,“我是平凡人,做不了公主的。”
她話中的苦澀因何而來,在感情方面,幸之霧自認是過來人,少不了要嘮叨幾句。“跟度天涯相處得不太愉快?不可能啊!你被龍鎧傷害的時候,他明明比誰都擔憂,說他對你沒感覺,鬼也不會信。”
“你不懂。”
連公主自己都搞不懂,外人又怎能明白箇中曲折呢?她受傷的時候,度天涯的擔心她看在眼裡,她睜開雙眼,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他深邃的眼神。如果失去可以激起一個人對真愛的珍惜,為什麼她痊癒以後,他卻變得異常冷淡?
她不懂,她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如果不愛她,就不要在意她,不要對她好;如果不愛她,就不要靠近她,不要再打擾她的生活。
“你越來越在乎度天涯了。”幸之霧不懂她的愛情,卻懂得她現在的心情。她也有過她現在的心情,那時候她多大?十四歲,還是十五歲?
“一開始,你只是默默地注視著他,等到你發現自己心中的悸動,你已經愛上他很久了。你不需要他的回應,只要天天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你就覺得滿足。而他如你所願,滿足了你的願望,他陪在你的身旁。
“然後,你開始期盼他對你微笑,跟你說話,一刻見不到他,你就覺得心慌意亂。而他依舊滿足你的願望,用對待朋友的態度友好地對待你。
“接下來,你開始期盼他對你好,用超乎一般朋友的目光來追隨你。他稍有冷淡,你就會胡思亂想。想他是不是愛上你卻不敢表白;想他是不是壓根就不喜歡你;想他是不是早就有了意中人
“你越來越在乎他的感覺,你對他的要求越來越高,你想得到的愛情回報也越來越多,你總是處在患得患失的感覺中,你覺得他快把你逼瘋了。”
幸之霧的話句句刻在公主的心中,公主覺得自己像是赤裸裸地站在她的面前,讓她去讀她的心。
長久以來,她越來越無法忍受與度天涯之間那道無法跨越的鴻溝,想要被他擁抱,想要呼吸他的氣息,想要他的一切。
真正逼瘋她的不是度天涯,而是她自己。
“之霧,我該怎麼辦?”
搖頭,幸之霧給她的回答只是搖頭。公主茫然的眼神忽然變得有神,這一刻,她想抓住所有的救命稻草。“你那麼聰明,你一定知道我該怎麼做才好。”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幸之霧的臉上有著掛不住的失望,如果她真的夠聰明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她當年也不會遠走英國。
總以為不斷地付出就會有回報,總以為自己夠偉大,認真愛過就不會後悔。每個人都期盼被深愛,這是誰也克服不了的毛病。
“你認為你做得已經夠多了嗎?”幸之霧的手指輕撩著公主的髮絲,柔軟的髮捲在她的指腹間,“覺得累了就停下來歇一歇吧!”
站起身,幸之霧知道這時候公主需要的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而是一個人平靜的待著。“別忘了,這個週末的晚上,卓遠之家——你不知道地址就拖著度天涯吧!他知道卓家在哪裡,我希望能見到你們兩個。”
公主聽不見她的話,滿心裡只剩疲憊,累了就歇歇吧!真的要歇息了嗎?
公主與王子不一定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是嗎?
阿貓呢?那隻該死的阿貓呢?
幸之霧躡手躡腳地竄進位於邀海軒的臥室,在套房外圍轉了一圈,她甚至趴在地上嗅了嗅,確定沒有聞出那隻黑乎乎的髒東西的氣味,她安心了許多,這說明阿貓的主人沒有來過,沒發現她偷跑出去。
“你在這裡幹什麼?”
該死的!少了阿貓,又來個朵貓貓。她幸之霧上輩子八成是隻老鼠,這輩子才會跟貓犯衝。
但這能怪朵貓貓嗎?身為少堂主侍衛,見到一個物體匍匐在卓冠堂少堂主主樓的地上,她不出聲不是太不盡責了嗎?
幸之霧儘可能讓面部神經保持平靜,只有做到心安理得,才能在外人面前掩飾自己的丟臉。“這是我的臥室,我喜歡趴在地上,我喜歡用衣服去擦地,你管得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