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她,他像一個迷了路的魂魄,眉宇間的掙扎與茫然全是因為那張他幾乎就快遺忘的容顏。
“你是誰?”他的問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你到底是誰?”
戰野迎頭趕上的正是這一幕。最近是怎麼了?他的家人都有些古古怪怪?即使是往常最冷靜的三叔怎麼也亂了起來。拉拉三叔的袖子,他提醒著:“三叔,別這樣,很失禮的。”
戰來充耳不聞,緊趕著走到朵貓貓的身邊,他握住她的肩膀急切地追問:“你到底是誰?你叫什麼名字?你今年多大?你從事什麼職業”
“三叔!”戰野試著想拉開他的手,卻只是徒勞。他只好用他的陽光燦爛宇宙無敵大笑臉向朵貓貓解釋:“我三叔是警察,他的職業病又犯了,你別介意!別介意!”不好!朵貓貓的神色怎會如此古怪?她生氣了?這可怎麼好啊?
她的神色的確有些不尋常,回應著他的目光,她不偏不倚以冷漠作為回答:“放開我,我不喜歡別人碰我,尤其是警察。”不給戰來反省的時間,她將一個漂亮的過肩摔送給了他。本以為這樣就可輕易脫身,她的額頭卻在掙脫糾纏的下一秒撞上冷冰冰的槍口。
他太大意了,竟然會被眼前這個看起來平凡的小女生賞了一個過肩摔,身為正義之師,這是一個奇恥大辱。長年處在槍林彈雨的第一線卻能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全虧了他靈敏的反射神經,就是那種對於生命的反應幾次救他於危難中,此刻也是它們讓他拔槍相對那張遙遠記憶中的面孔。
“夠了!三叔,她是我的朋友,你不要拿警察那一套對付她。”戰野怎麼也沒料到小姑姑的問題尚未解決,向來最理智的三叔竟給他惹來了新的麻煩。他們戰家人是不是天生和303寢室犯衝啊?犯不犯衝戰來是不知道,他只是執著地想知道——“你是誰?告訴我,你是誰?”
“第二次了,”朵貓貓瞄了一眼停在她額頭上的槍口,微笑的眼停在他的臉上,“你又拿槍口對著我。”
第二次?又?
戰來的腦中波濤洶湧,似乎什麼東西就要憤然跳出,是什麼?到底是什麼?
還是王儲殿下比較有政治策略,看到眼前這種一觸即發的情景,他很乾脆地叫來了卓遠之。這種問題,惡魔最擅長解決了。更何況,他和朵貓貓的關係不一般,他的維護比誰都來得有用。同樣,他的話對朵貓貓來說,也比任何人都更有說服力。
“怎麼回事?”看見戰來,卓遠之的心中隱隱跳動著不安。
和戰野的父親戰持不同,反黑組組長戰來性格耿直,對黑道的反感更是路人皆知。他在警界的這十九年總共滅了五十七個幫派,其中包括五個勢力極其龐大的黑道組織,敗在他手上的小混混更是裝滿了一個監獄。
這十九年中,有人想賄賂他,有人想暗殺他,甚至有人想透過權勢將他逐出警察部隊。可是卻一直有人在暗中為他保駕護航——卓冠堂堂主卓英冠,也就是卓遠之的父親,戰來在黑道的頭號敵人。
卓遠之曾經親眼看到父親在黑道下的死命令,除非正面對抗,不準任何人對戰來暗動殺手,否則就是與卓冠堂為敵,卓英冠甚至利用卓家在政界的拳頭保住了幾次差點被上司踢出警局的戰來。
當然,這些幕後故事戰來並不知曉。卓冠堂依然是他最後、最大、最難的目標,卓冠堂堂主依然是他的死敵。而今,他死敵的兒子就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卻不相識。
“你是戰野的三叔?我是卓遠之,很高興見到你。”卓遠之笑笑地伸出手,順勢將朵貓貓帶離了槍口,做得不留痕跡。
戰來的手臂緩緩垂下,緊張的神經卻沒有得到絲毫的緩解。瞟了他一眼,他疲憊地追問:“這個女孩叫什麼?她今年多大?”
懶得理他,朵貓貓扭過頭急躁地向卓遠之喊著:“我想你不需要去英國了吧?我去吩咐他們回去,今晚我也要回家。”她的家就是卓冠堂。
不等卓遠之回答,她逃命似的衝出了303寢室,將年輕的背影留給戰來作為紀念。
不尋常,今天的朵貓貓不似尋常——天涯先一步發現了其中的特殊。她好像好像認識戰野的三叔,而且他們之間似乎還藏著不愉快的經歷,這可能嗎?
她見過我?她曾經見過我,而我曾經拿槍對著她?找了這麼久,我終於找到“她”了,“她”就在這裡,就在他的生命裡真實地活著,這可能嗎?
戰來的腦中被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壓住,往日與今朝、幻想與現實交織穿梭,他分不清什麼是夢什麼是醒。他卻清楚地聽見了卓遠之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