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一間古樸雅緻的小屋中,窗外成片的竹林吸引了她的視線,那一刻她忘記了胸口的刺痛。
在碧瑾仙姝的影響下,清杳從小就對這種常青不衰的植物有著特殊的感情,可是眼前在風中搖晃著枝葉的翠竹卻和她以往見到的不一樣。翠色的枝節上,黑漬斑斑,如淚水染上的痕跡。
這就是湘妃竹,傳說中被舜帝兩位妃子娥皇女英的眼淚染上斑點的湘妃竹。
“你醒了?”柔美的女聲把清杳帶回了現實。
門口,身穿鵝黃色羅裙的女子盈盈走來,衣袂輕搖,步步生香。她低眉淺笑,眉間像是有一團散不開的薄霧,無聲訴說著涓涓心事。她不是清杳所見過的女子中最美的一個,卻是最柔的一個,就連弱柳扶風的霜靈都及不上她的萬一。她的柔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是水做的骨肉。
清杳知道,她就是湘夫人女英。她和碧瑾一樣,雖然美麗的容顏仍在,卻染上了歲月的痕跡。不同的是,碧瑾是眼中透著滄桑,而她是眉間鎖著哀愁。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這是一位凡間詩人歌頌湘夫人的詩句。可是清杳分不清,究竟是女英的惆悵感染了她,還是她心中沉睡的惆悵被女英喚醒了。
“你就是清杳?”女英問。
清杳支起身子,頷首:“是,多謝帝子出手相救,清杳感激不盡。”
“倒不是我救了你”
“清杳仙子,你總算醒了。”突兀的男聲橫□來,擾亂了之前的安寧。
“風神?”清杳驚訝,“你怎麼在這裡?”
風神如他的名字一樣,像一陣風似的很快走進小屋,他臉上掛著歉意:“那日清晨我和魔界羅迦公主在山林打鬥,你恰好經過,不慎中了羅迦公主的穿心透骨針”
“羅迦公主?是引仙居樓下那個黃衣女子嗎?”
“恩,她是魔君破天的妹妹。”
清杳頓悟。難怪那日她就覺得黃衣女子看上去怪怪的,沒想到居然是魔君的妹妹。風神應該是認出了羅迦才會追上去的吧。剛才女英說,“倒不是我救了你”,這麼說來,救她的是風神?
“羅迦的穿心透骨針果然名不虛傳,”清杳掀開被子起來,“謝謝。”
“其實,不是我”
“風神,你不是去追羅迦公主了嗎,如何?”
重冥轉身,對女英說:“驚擾帝子了。我追到天魔淵,親眼看見她回了魔界。這次她突然出現在凡間,的確令人費解。”他的這一舉動倒是令清杳意外,他向來狂傲不羈的,對女英卻謙和有禮,像個正經的神仙樣兒。
“這事有些蹊蹺,我去問問明紹,麻煩帝子照顧清杳了,告辭。”
“風神請便。”
清杳胸口已經不再疼痛。她至今清楚地記得,中招的那一剎那她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是被什麼所傷的,甚至來不及自救就已經昏迷。這穿心透骨針,也只有魔界有地位的人才會使用,的確了得。
“帝子,你”清杳發現女英正仔細端詳她,不禁臉一紅,“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你和你娘長得不像。”
“你知道?”清杳的肩膀顫了顫。她是碧瑾仙姝和陽泉帝君的女兒,這件事一直是個秘密。
女英笑了,她點點頭:“我和瑤姬無話不談,她總是提起你,說你和碧瑾很像。可是我見過碧瑾,我覺得你們不像,你會比她幸福。”
“謝謝。”清杳垂下眼瞼。
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幸福是何物,她從來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這一生絕不會碰情之一字。這樣一來,或許她真的會比母親要幸福。
瑤姬說,女英淚灑湘妃竹,碧瑾神傷蓬萊島。那麼和自己的母親一樣,女英也被情字所困住,終生鬱鬱寡歡吧。所以那哀婉的笛聲才會終日流連在君山之中,如泣如訴。
清杳又看了一眼女英。
似乎早就預料到清杳會這樣看她,女英剛好也看向她,兩人對視,女英卻笑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其實你錯了,清兒,我和你娘不一樣。”
“為什麼?”
“你還小,一旦你愛了,你也會懂的。我和舜,即使不能見面,但只有我們的心裡還想著對方,我們還是永遠在一起。”女英拉過清杳的手,如好久沒見面的姐妹一般親切,“清兒妹妹,不知為何,我見到你覺得很熟悉,好像前世就認識一樣。既然你來了君山,不如多陪我幾天吧。這裡冷清,向來沒什麼人來,我都寂寞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