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闆說著,身子幾乎從床柱上挺了起來,只是說完之後,卻是喘息得極為辛苦。許天晴見了,趕緊伸手撫著她的背替她順氣,一邊順著,還一邊解釋道,“孃親,你別聽那些人亂嚼舌頭根子,他們只知道揀不好聽的說,卻不知道私底下晗兒待我的好,都做不得數的。”
“呵呵,如此麼。”許老闆聽了佑安的話,神色有所緩和,但看那樣子,卻幾乎已經進入了神智迷濛的狀態,只是因為有心願未了,這才強自撐著,沒有徹底的睡過去。
“晗兒”許老闆緩緩的靠回床柱之上,開口,卻是喚了宋輕晗的名字。
宋輕晗見了,趕緊將手遞過去,抓住了許老闆那已經是皮包骨頭的手掌。
“岳母大人,晗兒在的。”宋輕晗說著,許老闆似乎也有所感應,雙目微微的合著,卻是仍然斷斷續續的說道,“晗兒,你要好好照顧天晴,還有寧兒,若是,若是你不照顧好他們,你,你”
許老闆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完,宋輕晗尚不知道她究竟給沒照顧好許天晴的她安排了什麼下場,這位閔州城的首富,卻是終於撐持不住自己早已被疾病掠奪一空的身子,緩緩的嚥下了以後一口氣。
“許老闆?”宋輕晗前生從未見過有人真切的死在自己面前,而今見許老闆忽然便再也不能說話,不能呼吸,不由得便生出些不真實的感覺來。彷彿是有一層霧,牢牢的罩在了她的腦子裡,阻擋她接受這個事實。
而許天晴卻是仍然在笑,近乎僵硬的挑著唇,用流著淚的眼睛在笑。
這樣笑著的許天晴慢慢的站起來,小心翼翼的將許老闆放倒在床榻之上,擺出一個仿若熟睡的姿勢,然後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孃親不喜歡人哭,天晴便永遠不會在您的面前哭,可如今您已經睡了,天晴可不可以違背一下自己的誓言,天晴很想哭,只要一次就好。”許天晴說著,便將自己的頭枕在了許老闆那再也不會有心跳聲想起的胸口之上,無聲的哭泣起來。
他纖薄的肩膀一顫一顫的抽搐著,就像一隻失怙的小獸,脆弱而哀傷。
宋輕晗看著,心裡突然就湧起了一種叫做疼痛的感覺,而那疼痛,則在一瞬間帶給了她無比強烈的真實感。
“天晴”宋輕晗將手輕輕的放在許天晴不停顫抖的肩上,只覺得自己的眼裡也開始發熱。
“你知道嗎?小的時候,我其實是恨著她的。”許天晴依然伏在許老闆的胸前,沒有回頭,卻突然用一種講故事的口吻說起已經塵封了多年的往事來。
“小的時候,我恨她。因為她總叫爹爹哭。她明明說是喜歡爹爹的,卻不斷的娶了新的男人回來,那些男人一來,爹爹就哭,爹爹一哭,我就難受。所以我恨她,也恨她的那些男人們。可是後來,我長大了,卻慢慢的知道,其實孃親也是很不容易的,許家這麼大一攤生意,天天都有人正在盯著,想著,孃親那時候還年輕,撐不住所有的一切,所以她必須得娶那些她不喜歡的男人。她不喜歡那些男人,那些男人也不喜歡她,孃親,孃親她其實也是很辛苦的。”
許天晴說著,從許老闆的胸口直起身來,滿是苦澀的說道,“我如今懂了,好不容易才懂了,可是孃親卻不在了。你說,我是不是個很不孝的兒子,小的時候不懂得孃親的辛苦,如今嫁人了,還讓她心心念唸的掛心著自己,我,我”許天晴氣息一窒,終於是再也說不下去。
而宋輕晗也只能輕輕的拍著他的脊背,就像是安慰一個小孩子一般說道,“天晴你沒有,你沒有的”
第三十四章 葬禮前章
許老闆死後,宋輕晗著人送了信回去,說是自己要留在許家數日,幫著許天晴打理岳母大人的身後事。
方青竹也允了,雖說許老闆著實不是個值得格外傷悲懷念的好親家,但畢竟還是親家,又是那麼一個出色傳奇的人物,如今一去,方青竹心下也不禁有些傷感。
不過幸好,他的晗兒如今已經大好了,如今他也活到了這把年紀,要是有一天真的有個什麼,倒也不用太過掛心。方青竹聽著下人的回稟,遠遠的望向許家的方向想著。
而身在許家的宋輕晗,這些日子卻過得格外辛苦。
她並不是個見過什麼大世面的人,更不曾親自操辦過如此鄭重的大事,可是眼下許天晴傷懷,許寧年幼,她作為這許家的媳婦,自然便得接下了許老闆身後的一切事宜。
畢竟,許天晴如今是真的撐不過去了。宋輕晗一處理完下人回報的關於葬禮的事情,便急匆匆的朝著許天晴的屋子走去。
這幾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