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夙一襲皓白色雲紋長衫在春陽下分外奪目,他俊臉上神色冷凝,軒昂的長眉微蹙著,目光掠過蘇挽香的手,好似覆了一層霜。他似笑非笑著走近,唇角輕勾,問道:“七叔,這是在作詩聯句嗎?莫非是七叔輸了?”
顏聿修眉飛揚,斜飛入鬢,笑吟吟說道:“是啊,所以挽香在為我簪花。”
蘇挽香淡淡瞥了一眼顏夙,臉色雖有些發白,但神色平靜,她湊近顏聿,繼續著方才的動作,要將手中的胭脂花簪上去。顏夙不動聲色輕輕一笑,抬手握住了蘇挽香的皓腕,淺笑著接過她手中的胭脂花,慢悠悠道:“蘇小姐詩才這麼好,那不如也和我來聯句如何?”
這話裡倒聽不出別的意思,但語氣裡卻是說不出的酸澀,很明顯是打翻了醋缸。顏閔附和道:“不錯,七叔和蘇小姐有什麼好玩的,不如我們一起來玩。”
顏聿淡淡哼了一聲,執起酒盞,唇角含笑,淡淡道:“我已經沒有興致了,你們愛玩就玩吧!”
蘇挽香慢悠悠轉過身,目光凝在顏夙身上,蹙眉說道:“殿下不是要和挽香比試嗎?如此就來吧!倘若挽香有幸贏了,還請殿下不要插手挽香之事。”
顏夙漆黑的眸中閃過一絲痛色,還不待他回答,蘇挽香已經開口道:“燕語鶯鳴月,殿下接韻吧。”
顏夙目光灼灼地盯著蘇挽香,一凝眉,慢慢接道:“風動柳條亂。雨收風也散,”
蘇挽香目光微閃,接道:“留得雲一片。曾經千般願,”
顏夙:“不知何時現?芳草連天闊,”
秦玖蹙眉看著顏夙和蘇挽香一來一去的聯句,不過瞬間工夫,已經接了數十句。她盯著顏夙俊美的臉龐和雙眸中那灼亮的複雜的光芒,心頭一悸,忽覺不能呼吸。
此情此景,忒是熟悉。
眼前漸漸有些模糊,這一來一去對詩的兩人似乎換成了她和顏夙。
那一日,顏夙因為不服白素萱做女尚書,將她踢到了畫意湖中。第二日再遇到她時,發現她便是鏡花水域他遇到的女子,自此後,便經常有意無意地來尋她。
彼時,她高傲地說道:“你不是對本官很不服氣嗎,那我們來對詩,倘若你輸了,就離本官越遠越好!如何?”
他們倆就是如此,你一句,我一句,一直鬥得將“二蕭”的韻差不多快要用完了。
到最後究竟是誰贏了呢?似乎是她。不過,他雖輸了,卻沒有依照起先答應的那樣滾得越遠越好,反而有意無意,找她更頻繁了。
“九爺,奴才忽然發覺,蘇小姐和你以前很像。”耳畔,枇杷的低語聲傳了過來。
秦玖一回身,看到枇杷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正站在她身後。她一蹙眉,輕聲問道:“你說什麼?和我像?哪裡像?”
枇杷皺眉,輕聲道:“說不上來,身材不像,比你以前瘦,而且還是病懨懨的。模樣也不像,但是方才鬥詩的那股勁頭很像你。奴才這會兒細看,感覺她的眼睛,和以前的你,有三分相似。”
像她?
秦玖凝眸望向蘇挽香,猶如著了魔般看著她。
枇杷這麼一說,她果然感覺到和她以前有些像。
確實有些像她!但像得不是容貌,而是神韻和形事的風格。
竟像她麼?不知為何,秦玖覺得極不舒服,就好似突然吞了一隻蒼蠅一般,覺得噁心和憤怒。
顏夙說他從來不曾喜歡過她,難道說,顏夙和她接近,只是因為她和蘇挽香有些像?呵呵,秦玖想笑。
“青山斷雲遠。池塘月夜清,”蘇挽香嬌聲說道。
“鴛鴦交頸眠。”顏夙一聽到池塘,便不假思索接道。
“鴛鴦,你你”蘇挽香臉色忽然紅了,指著顏夙道,“殿下,這種詩句也虧你說得出來。”說罷一跺腳,扭身去了。
顏夙怔立在原地,呆呆地望著蘇挽香如弱柳扶風般的身影嫋嫋遠去。
鴛鴦啊,他說鴛鴦。
記憶中,那副她被火燒前織就的鴛鴦錦,帶著血色朝著她瀰漫了過來。
秦玖忽然忍不住“嗤”地笑出了聲,清眸一彎,眼尾上翹。
顏夙回首,便看到秦玖的笑容,那笑容攜著極媚的色澤夾雜著胭脂花的香風奔襲而來,讓他心中沒來由一滯。
“你笑什麼?”顏夙冷聲問道。
“池塘月夜清,鴛鴦交頸眠。殿下竟會喜歡鴛鴦麼,要知道鴛鴦可是最無用的鳥兒了。就唯有一樣,據說,一個死了,另一個就活不下去了,真是無用,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