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兀地生出作嘔之感,那個時代有個尤俊,這裡又來了個尤英俊。
真真是笑話!
那人一直揹著普伯伯奔跑,我寄予希望,喊道:“現在有大夫可以看嗎?”
他頭也不回道:“有的,只是這裡太偏,我們需要再跑一會,小姐暫且忍忍,寒風刺骨。”
“謝謝你,”我真心道,“以後,我會好好報答你。”
他沒有接我的話茬,只是一味認真向前跑。
我拿出生平最大的決心,一步不離跟在他的身後。他的步履矯健,如同風一般迅速,不消一會,我就有些支撐不住,但一想到普伯伯的傷情,便忍下身上所有的不適,繼續向前。
可能是一刻鐘,也可能是半個時辰,他突然道:“前面竟然有一輛馬車!”
我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看到,是真的,那輛馬車像專門安排給我們似的,靜悄悄停在那裡,沒有一絲聲響。
他先把普伯伯放上馬車,又轉身拉我上去,大聲道:“小姐坐好,我們這就快馬加鞭趕去紫禁城。”
他依舊稱現在的北平為“紫禁城”。是啊,也許他和普伯伯一樣,懷念著過去的朝代。宣統帝滑稽地坐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下,任由他人擺佈。
可他還是個孩子啊!
普伯伯對宣統帝沒有仇恨,曾跟我回憶道:“小暖,溥儀那孩子,一生的命運算是給駕崩的老太后毀了,一道懿旨宣召溥儀進宮,一個孩子的悲劇就此開始!”他沒有停下,“溥儀雖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卻成了眾人唾棄的物件!最可笑的事,國家大權都落入攝政王載灃的手裡,他是那樣懶惰的人,如何拯救搖搖欲倒的大清啊!”
我當時問道:“載灃是誰?”
普伯伯並沒有驚異,早已習慣我時刻的發問,答道:“就是我從前說過的攝政王,要老爺去坑殺周家村全村人。”他怕我不知道,更加具體道,“載灃的爹爹老醇親王是慈禧老太后的妹夫,所以老太后選皇帝,都選和他們家有血緣關係的。”
我恍然大悟,立即道:“對了,我想起了。光緒帝是老醇親王的兒子。”
普伯伯笑道:“嗯,不錯。小姐我和你說的都沒忘。記憶總算一點點回來!”
“普伯伯,我雖然失憶,可記性不差啊!”
他笑著拍拍我的肩膀,道:“小機靈鬼,沒人說你笨啊!”
我撅起嘴,作勢不理普伯伯,他嚴肅道:“對了,載灃是光緒的弟弟,這點你也記下了。”
我點點頭,記下一點一滴與這個時代有關的往事。
普伯伯總是孜孜不倦向我訴說那些往事,就像是在對一個小孩子說故事。我從不厭煩,與過去不同,這個時代的事情對我來說是全新的,我樂於接受。
…分隔線…
車窗外的寒風呼嘯而過,我略微轉動痠痛的周身,緩緩舒了一口氣,打了一個冷顫,這才發現貼身的小褂已經完全浸溼了。
溼透的小褂緊緊貼在身上,好不舒服。迫於當下的境況,只是隱忍不說。
可能奔跑時灌入太多的寒風,現在胸臆間冰冰涼。而面頰上的眼淚完全凝固,扒在臉上,生疼的。我拿出手帕,試圖擦去那些冰晶,只是徒勞。
普伯伯“嗚咽”一聲,我趕緊挪過去,察看他的情況。
他微微睜開眼睛,滿是鮮血的手掌縛住我的雙手,顫聲道:“小姐,小暖,老奴怕是不行了。”我剛想安慰他,他卻伸出手指堵住我的嘴巴,繼續道,“老奴不在了,你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找到老爺,重振大清!!”
說完,他的眼瞼彷彿要震裂。
我的耳朵轟鳴作響。
普伯伯剛剛說什麼?重振大清?!這不是荒謬之至麼!
民國才剛建立起來,而末代皇帝溥儀也坐在紫禁城的宮殿裡,雖無皇帝的尊嚴,可到底還保留皇帝的尊號,這不是交給我天大的難題?
普伯伯他是明白的,也和我說過這些。
我遲疑道:“可是宣統帝”
他似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啞道:“我是說擁戴老爺,而不是年幼的溥儀!大清需要老爺。小姐,記住,你去找張勳!不管他在東西南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千回萬轉,也不知該不該答應普伯伯。
“小姐,到醫館了,你快扶那位老伯下來!”那人進來,對我道,“快點,大夫還沒有休息呢。”
我不疑有他,趕緊和他一起把普伯伯抬下車,大夫恭敬地站在門口,和我